第七三二章 殺雞敬候2

  董奎安然的接著喝酒,廣柱回身擦著短刀,屋裡變得異常安靜,空氣凝固。

  我的目光,隨著那具屍體移動,最後被那扇關著的門擋住。

  還沒等沉住氣,身後的房門突然被敲響。

  我惶然回頭,邱青雲和離去的男子一起回來。

  邱青雲望瞭我一眼,淡笑瞭下。

  還沒放松的心,再次繃緊,緊張的全身肌肉都在不受控制的顫抖,咽下口唾沫,咬緊牙關才讓自己站在原地。

  邱青雲附在董奎耳邊,輕聲說瞭幾句。

  兩人抬頭,一起望向我,那一刻,我感覺有點魂飛天外,身體完全不受控制。

  董奎向身後的壯漢使瞭個眼色,那個渾身肌肉的男人幾步沖近,伸手向我抓來。

  我想反抗,可力量差距太大,手腕被反扭,後頸被死死捏住,感覺像是被鐵箍鎖住。

  還沒來得及掙紮,頭就被按在瞭桌子上。

  「你要幹什麼,你們想幹嘛!」壯漢力氣很大,我被壓的動彈不得,隻能出聲喊道。

  「徐先生。」董奎低頭,冷著臉與我對視道。

  看到冷然的眼神,我的心突然跳慢瞭半拍,仿佛能看到剛才,感覺隻要他一點頭,廣柱就會拿著那把帶血的短刀,來抹我的脖子。

  不知是為瞭求生,還是太害怕,我情緒激動道「你要的東西我已經幫你找來瞭,你這是想卸磨殺驢嗎?」

  「徐先生,別貶低我的為人,跟著我的人都知道,我是個重情義的人,而且我最恨吃裡扒外,言不由衷。」董奎冷笑回,接著平淡道「徐先生,我是惜才,再給你次機會,老實告訴我,投標書和上面的價錢,是不是假的?」

  我咬牙脫口道「不」字還沒落音,「是」字還沒出口,一柄冰冷的刀鋒架上我後頸。

  「徐先生,你最好想清楚在說,如果答錯瞭,這刀可不長眼。」廣柱冷然,又帶著絲興奮,嘲弄的聲音響起。

  雖然看不到廣柱的臉,但我知道他嘴角一定又掛起冷笑。

  咽下口唾沫,刀鋒壓在後頸很重,很冷,不知是我在顫抖,還是刀口在顫抖,感覺皮膚已經被鋒利的刀鋒磨破,有絲鮮血流出。第一次離死亡這麼近,這麼直面的感受死亡,短短兩秒,額頭就有汗珠滑落。

  不知是錯覺,還是幻覺,我眼前竟然出現妻子的笑臉,還有她此刻正坐在沙發上等我,還有我下葬時,她傷心欲絕的模樣。

  我不想她傷心,更不願看到她哭泣的臉,咬瞭下舌尖,讓自己清醒,毫不遲疑的望著董奎道「我怎麼敢騙你啊,董先生,投標書和報價確實是真的,我在……」

  「你隻需回答我,是與不是?」董奎低頭望著我的眼睛,冷然問。

  我咬瞭咬牙,否認說「不是!」

  董奎失望的笑瞭下,向廣柱點頭。

  冰冷的刀鋒從脖子上撤離,雖然頭被壓著看不見,但我能感覺到廣柱舉起大刀,向我砍來。

  我閉上雙眼喊道「投標書是真的啊!」

  話沒說完,董奎突然舉手,刀口穩穩停在我後頸,刀口的冰冷能透過我後頸,傳到我心底。

  那一刻,我腦中一片空白,什麼都忘記瞭。

  「哈哈!快,快,將徐先生扶起來。」董奎示意廣柱。

  壯漢松開瞭我,廣柱將收回刀,將我扶起來。

  我的眼睛突然有些無法聚焦,有點看不清身邊的事物。

  「受驚瞭吧!來,來,給徐先生倒酒。」董奎又招呼女人道。

  女人起身,施施然向我走來,樣子很妖嬈,但我根本沒有心思。

  一把搶過酒瓶,咕隆咕隆,一口氣灌瞭半瓶,湧入體內的辛辣讓我全身快燒起來般,我卻感覺很暢快。

  受到酒精刺激,神智也漸漸清醒。

  「怎麼樣徐先生,沒事吧?」董奎得意似的問。

  回頭望瞭眼廣柱,手上正提著把半米多長的厚背馬刀,刀刃寒光閃閃,想著剛才它差點要瞭我的命,我醉笑著點頭道「好,很好。」

  「哈哈,我果然沒看錯人。」董奎暢笑起來,又示意四周的人說「聽著啊,打今兒起,徐先生就是我董某人的朋友。」說完又望著我道「以後不管遇到什麼事兒,你都可以報我董奎的號,在這座城裡,誰都會賣你三分面兒,如果處理不瞭,還可以來找我。」

  這種話都是屁話,說的滿,一旦真有什麼大事兒,撇的比誰都幹凈,跑的比誰都快。但現在是人在屋簷下,我咧嘴,笑著點頭。

  「青雲,跟徐先生說說,你對這投標書有什麼看法。」董奎示意說。

  邱青雲望著我,笑道「投標書列的很詳細,大到路面,小到綠化帶,所有細節,標準都有,做這樣一份投標書要不少時間,從時間上推算,應該不是假的。投標價位,也在有效價位上,按投標書算下來,預留瞭一定的空間,也不像假的。」

  聽完這話,知道又被董奎耍瞭,怒火自然有,但都隱藏在心裡,面上沒表露出絲毫。

  「哈哈!剛才的事兒,徐先生別掛在心上,隻是鬧著玩兒,增加點氣氛。作為補償,徐先生需要什麼盡管開口,我一定滿足。」董奎輕描淡寫說。

  「我想要他手上那把刀。」我回頭望向廣柱。

  話剛說完,不止拿刀的廣柱,邱青雲,董奎,屋裡的其餘人俱是一愣。

  董奎最先回過神來,笑道向廣柱點頭。

  廣柱輕蔑似的笑瞭下,把刀丟在瞭桌上。

  我伸手拿起,入手有點沉,估計有四,五斤,刀柄是木頭做的,似乎有些年頭,已經褪色。

  「徐先生,我這可不是在唬你,今晚你幫我把投標書搞到手,我心裡高興,你還要別的什麼,還可以說。」董奎豪氣似的說。

  「不需要瞭,我可以走瞭嗎?」我搖頭道。

  董奎愣瞭下,隨即笑道「請便。」

  我慢步轉身,提刀出門。

  一路上裝的很鎮定,回到車上後,還是以最快的速度,逃離瞭這棟別墅。

  沒有直接回傢,車在進城的橋墩邊停下。

  不是因為這裡離董奎的別墅已經夠遠,而是我的手,已經顫抖的無法握住方向,心撲通撲通的跳著,不但能清楚感覺到它的跳動,甚至震動胸腔,仿佛能看到衣服都在隨之顫動。

  從車裡掏出煙盒,顫抖著雙手,打瞭好久才點燃。重重的吸瞭口,有些嗆人,感覺卻很好。

  望著路上不時駛過的車輛,眼前卻是那人害怕,絕望的眼神,還能看到廣柱冷然的笑意,咽喉流淌鮮血的畫面,後頸偶爾還會感覺到冰冷,仿佛那把刀還架在脖子上。

  摸瞭下後頸,果然有絲血跡,幸好不嚴重,隻是破瞭點皮。

  握住刀柄,我的心久久不能平息。

  打開車窗,任憑冷風吹襲,煙頭掐滅後不停的點上,一包煙很快就沒瞭。

  在車裡坐瞭整整兩個小時,情緒終於漸漸平復,打開車門,將馬刀放在瞭後備箱。

  駕車回到小區,董奎的人已經撤走,心裡的石頭放下,這場險總算沒白冒。

  傢裡的窗戶依舊亮著燈光,現在隻想看到妻子。

  雖然心裡很急切,但站在傢門口,我還是搓瞭搓臉,整理好衣衫後,才打開瞭房門。

  「你上哪兒去瞭,擔心死我瞭。」

  剛進門,那個熟悉的聲音,熟悉的身影,還有熟悉的氣味,撲進瞭懷裡。

  「在蘇峰傢談點事,說的高興,他非拉著我喝酒,我也沒轍,隻能陪著。」我抱緊妻子,苦著臉說。

  「以後不許再這樣,就是要喝,也要告訴我。」妻子不理我的解釋道。

  「知道啦,知道啦。」我點頭應承。

  外面沒被人盯著,董奎哪兒也暫時安撫住,總算能睡個安穩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