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九六章 傢2

  「好嘞,我這就去。」母親毫不猶豫的應承。

  「媽,別殺瞭!那雞留著生蛋呢。」我起身勸道。

  「沒事,傢裡又養瞭幾隻,反正它老的也不怎麼生蛋,而且越生越小。」母親念叨著走向門外。

  父親抽完帶煙,又走到屋後,砰砰砰砰的敲起來。我吃過飯去看,他在修母親陪嫁那個老木櫃。本想幫手,但被他嫌礙手礙腳,趕瞭出去。

  隻能出門幫著母親揚雞,拔毛。鄉裡人都喜歡養狗,我們傢養瞭條大黃狗,已經快七歲,不知是聽到殺雞的動靜,還是聞到香味,也從外面跑回來。

  我跟它從小就很親,即使很久沒見,它還是認識我,進門就不停搖尾巴,圍著我不停又嗅又舔。

  能進山的狗不但聽話,還都很聰明,兇猛。才幾個月大的時候,我就見它咬死過一條竹葉青,躲在我們傢菜地裡,把那條蛇吃的隻剩下個頭。和大黃逗瞭會,想跟母親說說話,趕它,它也不走,像是知道我不想和它鬧瞭,便趴在旁邊,不在糾纏我。

  和母親嘮很多,她念的最多的,還是我和蕓涓的事。雖然偶爾也提及,什麼時候打算要孩子的事。我以今年工作太多,明年在考慮,搪塞瞭過去。

  能看到母親臉上失望的表情,雖然她從沒在我耳邊不停嘮叨這事,但我知道,二老心裡還是想抱孫子。我能理解,我也不是刻意去避諱這事,可條件不允許,生括總是不會讓人稱心如意。

  那一夜,陪著父親喝瞭不少,傢裡那半瓶燒酒喝光,又把我買回來的酒開瞭瓶。也聊瞭很多,唯一讓父親有點暢懷的就是,我酒量上漲,能陪他喝上幾杯瞭,以前最多三杯,就趴桌底去瞭。

  不習慣喝高梁稻谷釀制的老酒,第二天醒來,頭疼欲裂,完全忘記昨晚說過些什麼。下樓見母親在廚房忙括,看著母親單薄的身影,在我印象中,母親一輩子都在忙活,似乎從沒有停下來好好休息過。

  母親給我盛瞭碗糖水,說是喝瞭醒酒。我接過碗喝下,想起買回來的藥,拿來給她介紹瞭用量。雖然被埋怨說買這些東西浪費,吃瞭沒多大用,還不如土方子管用,但母親臉上的笑意,還是讓我覺得很值。

  父親已經下地幹活,本想幫忙,被母親趕瞭出去。父母那一輩都比較傳統,她從小就不讓我呆廚房。她端給我一個裝著肉的貢碗,告訴我香和紙放在外面桌上,讓我去給爺爺,婆婆上個香。

  婆婆在我很小就過世,已經記不清容貌。可我記得很小的時候,傢裡喂瞭頭牛,有次給牛丟草,被牛角打到在地上,婆婆拿著搗棍,將牛趕開,把我從牛角下救出來的事。不知是當時太害怕,還是被嚇到,那似乎是兩,三歲的事,到現在還記得很清楚。還記得出殯那天,下著小雨,所有人都哭的很傷心,關於爺爺的記憶有不少,臉看起來很嚴肅,卻一點也不兇。每次父親想管教我,就耍被爺爺教訓,都七,八歲瞭,走哪兒還喜歡背著我。

  傢裡買不起玩具,他鬧下來就喜歡給我做,那些奇奇隆隆,什麼東西到他手裡,都能編出來,就連一片草葉,他也能編個蛐蛐出來。不過後來身體就不行瞭,十三歲的時候,查出腸道癌。原本醫生說開刀切除一段腸,加上藥物還能治療。但不知是不想花錢,連累本就不富裕的傢裡,還是已經七十歲的他不願受那苦,他堅決不治。在傢自己采中藥熬,拖瞭兩年就去世瞭。

  不知不覺,已經過去快十年,但那些發生過的事,還清楚的儲存在我記憶中。二老的墳不遠,就在傢後的小坡上,感覺站在哪兒,能看到這個傢一樣。平時很少回來,每次回傢,我都會來看看。墳上已經長滿雜草,墳前能看到連年過節,父母來祭墳時香燭燒剩下的木棍。點香,拜墳,把墳上的雜草清瞭清。

  這兒的視野很好.我偶爾也喜歡在這兒坐坐。看著不遠處的大山,聞著草木的清香,聽著頭頂飛過各種杜鵑的啼鳴。佈谷佈谷李貴陽李貴陽小時候聽到這些烏叫,爺爺會一遍又一遍,不厭其煩的給我講關於這種叫聲的淒美故事。現在這一切隻能存在我的記憶中,是一個美麗的符號,也是段陜樂,又苦澀的回憶。偶爾想起,我會笑笑,希望它能永遠存在我生命中,但又明白,這一切已經成為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