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呃……」本已沒瞭生息的李旭竟有瞭回應,腦袋也動瞭一下,接著又慢慢睜開瞭眼睛。

  看見李念兒悲喜參半的表情,李旭知道自己還活著,他正感慶幸心臟卻猛地一跳,整個軀體為之一顫,頓時一股熱流從胃部沿食道上湧,李旭吐出一大口咸腥的紅褐色液體。隨著這股擦雜著血液的黏糊糊液體排出體外,李旭頓覺輕松不少,心臟有力的一搏也讓在重壓下滯流的血液重新流動循環,大腦不再缺氧意識很快便完全清醒。

  李旭站立起身,環顧瞭一圈不見怪物身影,心裡疑惑不清楚發生瞭什麼。不過先不管這些,他一臉欣喜地叫著念兒姐走向李念兒,李念兒卻連連後退表情古怪。

  李旭停下腳步問道:「念兒姐怎麼瞭,幹嘛躲著我?」

  李念兒沒有回答,而是問道:「李旭你還好嗎?身體……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李旭摸瞭摸之前被重擊的腹部,又搖瞭搖腦袋,說道:「不知怎麼的身體完全恢復瞭,而且感覺特別好。」

  李念兒伸手指瞭指自己後背,說道:「你背上沒感覺嗎?」

  「背上?」李旭轉頭看向後背,瞬間跳瞭起來,驚恐地叫道:「這是什麼?什麼鬼東西?」

  李旭原地轉來轉去,左看看右看看確認那東西在自己背上。他伸手去摸,入手柔軟濕滑又被驚瞭一跳。

  見李旭又跳又叫慌作一團,而那些觸手並沒什麼異動,李念兒才上前一把拉住李旭,叫道:「冷靜一點,李旭。」

  李旭看向李念兒,慌急地問道:「念兒姐,這是怎麼回事?」

  「別慌。」待李旭平靜瞭些,李念兒說道:「你背上好像長出瞭些觸手。」

  「哦。」李旭點瞭點頭,不過隨即瞪大雙眼說道:「長出觸手?我背上?」

  李念兒怕李旭情緒失控,握住他的雙手趕緊說道:「你知道這些觸手有多厲害嗎?它們擊退怪物救瞭你,不是,是救瞭我們。」

  這麼一說成功分散瞭李旭的註意力,他說道:「對瞭,怪物呢?怪物哪去瞭?」

  「怪物掉進瞭水裡,多虧瞭你背上的觸手。」李念兒指著石床上掉落的一截怪物觸手,說道:「你看,那就是之前纏著你的觸手。」

  李旭看向李念兒所指方向,內心大為震驚,那些讓他毫無還手之力,剛剛還死死纏繞著他差點要瞭他命的粗壯有力的觸手,已經斷成幾截一動不動。這真是他背上這些細軟的觸手能做到的?

  李旭看向李念兒,正要開口說話臉色卻突然一變,迅速出手猛推李念兒肩膀,李念兒身體後仰腳下連連後退,李旭也借助反作用力向後連退幾步。就在兩人退開的瞬間一根觸手從天而降,砸在兩人剛剛站立的地方。

  李念兒看著眼前的一幕既驚訝又詫異,怪物的突襲速度極快,她都未能覺察,而李旭不僅覺察到瞭,還做出一些列動作讓兩人躲過瞭攻擊,他一直都能如此嗎?不用回想李念兒也知道並不能,這樣的反應力已經遠超一般人,即使她狀態良好也不一定比得過。背上長出的觸手和迅捷的反應力,李念兒的心裡已經有瞭答案,其實當李旭長出觸手時她就想到瞭,隻是現在更加確定。哎!李念兒無奈地在心中長嘆一聲。

  李旭更是被自己的反應所震驚,他不明白自己是怎麼做到的,當時他正直視著李念兒,突然整個身體左側從上到下寒毛直豎,一股強烈的危險感閃過腦際,他頓時明白左側有危險襲來,同時手已經舉起推向李念兒。

  怪物以一記突襲再次登場,它直立水中距離兩人五六米遠,身體大半露出水面,斷掉的那根觸手格外顯眼。怪物先是沖兩人一聲怒吼,兩人掩耳之際怪物瞅準時機發動瞭第二波攻擊。

  雖捂著耳朵李旭還是在第一時間覺察到瞭危險,觸手從李念兒那邊橫掃而來,之前在水裡李旭嘗過兩次腹部被橫掃的滋味,這次的速度更快。

  「念兒姐快趴下!」

  狀態不佳的李念兒聽到李旭的警告才意識到危險已經逼近他,她照李旭說的向前撲倒,可已經來不及瞭,照這個趨勢觸手必將砸上她的後腦。

  李旭一臉驚恐地奔向李念兒,伸出雙手想將她護在懷裡。可躲避上一擊時兩人各自後退拉開瞭距離,此刻縱使李旭爆發出全力也無法搶在觸手前護住李念兒。在李旭眼裡李念兒隻是個身嬌體柔的弱女子,絕對無法承受這一擊。

  就差一點,一定要……李旭目眥欲裂真希望手能再長點,哪知他剛有這個念頭就見身體兩側竄過兩道殘影,然後李念兒就撲進瞭他懷裡,而四周的光線忽然變得更加昏暗,緊接著巨大的撞擊聲響起,李旭卻隻感到身體猛震瞭一下。

  李旭發現自己和李念兒被罩在一面網狀屏障裡,而組成屏障的正是他背上的觸手,李念兒自然也是被觸手拉入他懷中的。

  李旭的身體又猛地一震,怪物的攻擊再次砸在觸手編織的屏障上,還沒松口氣又是一擊,連續幾下後怪物用上瞭兩根觸手,攻擊頻率翻倍,撞擊產生的震顫更加頻繁,好在這些細長觸手交叉而成的網狀結構出奇的堅固,情況還不算太糟。

  李旭很好奇,他之前摸過這些觸手,觸感濕滑柔軟,它們是如何在猛擊下巋然不動的?李旭再次伸手觸摸,入手卻堅硬如鐵。原來如此,它們能在堅硬與柔軟間轉換,也隻有這樣它們才能截斷怪物的觸手。

  李旭還沉浸在自己的新發現上,卻不知危機已經降臨。怪物的攻擊突如雨點般密集落下,前一波震顫還未消散第二第三波已疊加在身,李旭整個人從腳底到頭頂,從皮膚到內臟甚至連腦仁都被震得酥麻,更糟的是他剛還在贊嘆的如此堅硬的觸手也要撐不住瞭,在不間斷的打擊下屏障已開始塌陷。

  李旭一看才知,原來是怪物用上瞭四根觸手在瘋狂地抽打。這道屏障撐不瞭多久瞭,若是怪物再用上第五根,這個時間還會再縮短,屆時這狂風暴雨般的攻擊傾瀉在兩人身上,還不把他倆拍成肉泥。不過也不知是怪物沒想到呢,還是有其他原因,遲遲未有第五根觸手加入。

  李旭全身顫抖連帶著懷裡的李念兒也在抖,她坐起身穩住李旭的肩膀,問道:「你是不是很不好受?」

  李旭發著顫音說道:「還好,隻是這樣下去要撐不住瞭。」

  李念兒觀察瞭一下情況,說道:「李旭,你能控制這些觸手,對不對?」

  能嗎?李旭想到剛剛觸手像是懂得自己的意圖,將李念兒拉進懷裡,說道:「我不確定。」

  「一定能的。既然長在你身上,不是,是從你身體內伸出來的,就是你身體的一部分,你肯定可以控制它們。」李念兒肯定地說道:「你也看見瞭,這些觸手很厲害,所以不要隻想著防禦,試著用它們攻擊怪物。」

  李念兒的一席話說得李旭躍躍欲試,可具體要怎麼做呢?李旭還是想到瞭剛剛救下李念兒的經歷。那就先讓它們阻止四條觸手的輪番攻擊。李旭在腦中如此想,可卻沒等來期望的結果,什麼也沒有發生。

  不行嗎?可我剛剛不就是想夠著念兒姐護住她,然後它們就動起來瞭,和現在有什麼不同,難道是因為現在情況不夠緊急?不可能,現在隨時都有可能被亂鞭抽死,還是說……啊!李旭忽然想到瞭兩次的差異。

  李旭觀察發現,怪物每條觸手的攻擊各有自己的落點,每一下的偏差都在毫厘。李旭瞅準其中一條把握它的節奏,打算熟悉後在它落下的一瞬間,想著讓落點處的觸手由硬變軟纏住它,阻止它收回。

  李旭之所以如此打算,是因為他發現相較於救下李念兒時的意念,阻止怪物攻擊這個意念太過籠統,這可能就是這些觸手無動於衷的原因。當然這還隻是猜測,也有可能是別的原因,最糟的情況則是這都是他們想當然,這些觸手壓根不受李旭控制。

  李旭懸著一顆心等待著時機。

  「就是現在。」隨著李旭喊出聲,剎那間五條細長的觸手從屏障中抽離,纏上剛攻擊完正要收回的怪物觸手,連繞幾圈將其死死纏住。

  「成瞭。」李旭興奮地叫道。真是這樣,意念或著說指令必須明確,這樣就能操縱背上這些觸手瞭。

  怪物還有三條觸手在攻擊,李旭用同樣的方法又控制住一條,還剩兩條,可問題也接踵而至,怪物的力量太強大,即使借助背部的觸手的力量,拉住一條還行拉住兩條已是極限,如果再纏上第三條,李旭肯定要被直接拽走。

  要怎麼辦?抽調一半的觸手後屏障已沒有之前牢固,必須趕快想到辦法。李旭看瞭看怪物,又確認瞭一遍組成屏障的觸手的堅硬度,一咬牙下定瞭決心。他剛剛沒被怪物殺死,不但恢復如初還長出瞭這些觸手,無論是什麼力量起的作用,這些觸手都絕不隻是用來防禦的,他必須用這些觸手主動攻擊。

  「念兒姐,我來吸引怪物的註意力,你趁機趕快跑。」

  「你要幹嘛?」李念兒覺察到不對勁,說道:「不許幹傻事。」

  李旭不再說話,而是如法炮制地迅速纏住剩餘的兩條怪物觸手,和之前一樣怪物自然想要抽回觸手,不同的是四條觸手同時抽拽力量翻倍,李旭瞬時騰空而起向著怪物飛去。

  李旭第一時間與怪物斷開連接,遠看之下李旭背部的兩列觸手就像是一對翅膀,李旭此刻就像是飛在空中。然而實際情況遠沒這麼美好,雖斷開瞭與怪物的連接但趨勢已定,李旭劃過一道弧線落向怪物,怪物則興奮地張開巨口,等待品嘗李旭的血肉,那一口鋒利的鋸齒狀尖牙可以輕松地將李旭截成兩段。

  李旭在李念兒眼前嗖的一下飛瞭出去,李念兒先是一驚隨即循蹤望去,看見李旭的去向和那張流著黏稠液體的巨口,李念兒心臟驟停,相似的經歷剛才有過一次,這次還能像之前那麼幸運嗎?李念兒雙手捂眼不忍目睹。

  一聲淒厲的嘶鳴傳入李念兒耳中,自然是怪物的聲音。李念兒從指縫間看去,見李旭正安然無恙地站在怪物頭頂,她既驚喜又覺得不可思議,放下手想看清是怎麼回事。

  剛剛眼見就要落入怪物口中,李旭操縱觸手直向著怪物雙眼射去,怪物見李旭就要入口全無防禦,觸手如迅猛的標槍般牢牢插入怪物眼窩,李旭再把觸手當做飛索拉自己上到怪物頭頂。兩根插入怪物眼中的觸手如同兩根韁繩,使李旭穩站怪物頭頂,他再將其餘觸手化作屏障罩在自己周圍。

  怪物雙眼被戳口中不斷哀號嘶鳴,腳下胡亂地在水潭中打著轉。怪物想將頭頂的李旭甩掉,怎麼搖頭晃腦都沒用,想將他扯下卻被屏障所擋,最後隻能用充當手腳的觸手瘋狂攻擊屏障。

  與怪物糾纏瞭這麼久,李旭發現當第一次對怪物造成傷害後,怪物就與他拉開瞭距離,隻用它粗長的觸手攻擊。這樣一來李旭反擊也隻能針對觸手,攻擊怪物的觸手雖然能對它造成傷害,卻無法真正重創甚至消滅它,所以李旭才會冒著生命危險拼死爬上怪物的腦袋。這裡應該是最保險能殺死怪物的地方瞭。

  此刻的攻擊比在石床上時更加兇猛,怪物猶如瘋瞭般又抓又砸又刺,沒堅持多久屏障已出現變形。李旭不敢耽擱也開始瞭他的攻擊,他先是試瞭試手腳,拳頭砸在怪物頭頂如同砸在石頭上,用腳猛踩也是毫無反應,不過這都在預料之中,接下來才是重頭戲。

  李旭從屏障中抽離出一根觸手讓它保持堅硬,然後控制它垂直向下猛戳,不行,沒有刺穿。李旭用手撫摸發現隻造成瞭一個淺淺的凹痕。這麼硬的嗎?李旭又從屏障中抽離出一根,讓兩根觸手在柔軟狀態下纏繞在一起,然後在堅硬狀態下垂直向下猛戳。還是沒有刺穿,但凹痕更大更深瞭。李旭繼續嘗試,三根一起,四根一起,怪物的頭頂已經被砸出一個坑,隻要繼續一定能刺穿它的腦袋。

  李旭的連續戳刺使怪物徹底癲狂,聲嘶力竭的嚎叫,瘋狂地晃動腦袋,瘋狂地在水潭中亂竄,當然還有更加瘋狂地攻擊屏障。

  這孩子真是給瞭我驚喜。李念兒追蹤著李旭的一舉一動,從一開始在心裡責怪他亂來,到對他的舉動感到好奇,再到最後的恍然大悟,讓她不得不佩服李旭膽大心細敢想敢做。

  劇烈的晃動和不斷塌陷的屏障使李旭隻能跪坐在怪物頭頂,而李旭面前是一個碗口大小已不算淺的坑,可即使這樣也未能將怪物的頭頂砸穿,李旭不禁在心裡感慨怪物就是怪物。

  看著屏障外怪物的瘋狂攻擊,李旭知道自己沒有退路,這回他一次抽離瞭兩根,可隨著觸手的抽離屏障猛然下塌瞭一半,李旭不得不彎腰下趴。

  這次再不成功可能就沒下次瞭,李旭死死盯著已砸瞭五次的坑,七根纏繞在一起的觸手再一次狠狠砸下。沒有,還是沒有成功。這是在跟我開完笑嗎?李旭又砸瞭一次,接著再一次,坑就隻是更大更深瞭點。

  李旭沒再敢從屏障中抽離觸手,也許八根一起就可以刺穿,但要是屏障完全倒塌,他連刺的機會都沒有。怎麼辦?冒險失敗瞭,隻能等死瞭嗎?

  「李旭,李旭……」

  念兒姐在叫我,她果然沒有一個人逃走。李旭轉頭看見李念兒就在下面,原來怪物腳下亂竄到瞭石床邊。李念兒手裡晃動著什麼東西在反光,李旭仔細一瞅發現像是把刀。

  李念兒通過觀察明白瞭李旭想從頭頂瞭結怪物的意圖,可進展顯然不順利,她看見觸手一次次刺下,但都未能刺穿怪物的頭蓋骨。這時袖子裡的匕首掉入手中,她本應用它刺向怪物,卻因臨時生怯沒能動手,她後悔過,此時看來當時沒動手是對的,這把匕首要在李旭手裡才有用。

  李念兒向李旭揮舞著手中的匕首,李旭眼前一亮,他把手從屏障縫隙中伸出示意李念兒扔給他。怪物的頭不停晃腳下不停移動,李念兒稍一猶豫怪物已走出兩三米,李旭喊她盡管仍,李念兒沖著李旭的方向扔出匕首。

  觸手飛出卷住匕首帶回給李旭,摸著鋒利的刀尖李旭大喜過望,他不信這個還不行。沒時間耽擱瞭,李旭緊握匕柄對準坑底正中央,使出全力狠狠刺下,匕首尖成功穿透頭骨,直插至手柄出,然而李旭隻停留瞭一秒又將匕首整個拔出,霎時間乳白色的粘液從創口噴薄而出,狀如噴泉,但這還沒完,接下來又該觸手們出場瞭。

  此時怪物也來到瞭生命的最後高潮,終於將屏障擊垮捉住瞭李旭。可也就在同時,七根纏繞在一起的堅硬觸手也已砸向怪物頭頂的開口,碗口大的坑應聲變為碗口大的洞,觸手直入怪物大腦。

  怪物的悲鳴戛然而止,手腳不再移動頭不再晃,仿佛靜止在瞭原地。不過靜止隻維持瞭數秒,巨大的身軀便向後倒下砸入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