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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惡意

  西聯的大學姐妹會與兄弟會很相似,是一種同住同樂的學生組織,也可稱為聯誼會。加入瞭這種社團的人都需要通過各種各樣的入會儀式,其中可能會包括各種刁難人的要求和任務。順利通過的成員通常能夠一起在社團的屋子裡住,而不是自己租房或者在宿舍裡居住,以此塑造一種牢固的友誼,在畢業之後也能和兄弟姐妹們憶苦思甜。

  傳統的學生組織給人的印象,通過數十年影視作品的渲染,是這樣的:兄弟會裡的男生們都是派對玩得最狂野的,酒喝得最多的,美女幹得最多的,而姐妹會裡的女生們都是玩得開的,傢境好的,容貌上佳的。而兩者之間自然也因為性質相近的緣故,經常會有深層次的互動——從各種層面上來說。至於現實裡是否還是這樣,那就難以得知瞭。

  入會儀式也許是普通學生們關於這種聯誼會聽聞最多的環節。什麼赤身裸體繞著校園跑一圈,倒立喝酒喝到吐,被強力膠佈綁到墻壁上呆一整天之類的……能夠忍受這種「挑戰」的人才能,美曰其名,掙得自己在兄弟會的位置,掙得與這些前一天還在以兄弟情誼使喚你,羞辱你,甚至毆打你的人稱兄道弟的資格。

  就如主位面一樣,如今這些學生組織的名聲最多算是褒貶各半。畢竟現在是2010年代瞭,比起幾十年前每個新生都會向往加入這些組織,然後過四年「多姿多彩」的大學生涯的心態,現在的年輕人哪怕缺乏明晰的身份認同,也不一定會選擇這條路來尋找歸屬感。何況所有人都對那種極力刁難,羞辱申請人的儀式不感冒。更不用說,學校官方要是發現這些社團過線的話,哪怕其中的成員大多都會是傢境富足,父母社會地位頗高的年輕人,原則上也絕不會留情。

  嘿嘿,楊凌雲對這些學生組織的印象可不是很好,甚至可以說輕蔑的情緒如此強烈,以至於影響到我自己瞭。當然,這些都是他道聽途說的東西,真假難辨。不過空穴來風,未必無因,哪怕是康寧頓這個小城市過去幾十年也不缺乏兄弟會姐妹會在入會儀式搞得太過火,把新生弄死弄殘的新聞。各種針對暴力,欺侮性行為的訴訟案件每幾年都會蹦出一兩個,更別說兄弟會各種層次不窮的性侵犯和強奸醜聞從未停止過,以至於新世紀之後,康大校方的鐵拳錘死瞭好幾個這種沒有與時俱進的社團。剩下的幾個都終於收拾瞭自己的醜事,夾著尾巴做人,而就算如此,各種令人不安的傳聞和惡劣事件也從未根絕。

  不過哪怕現在的兄弟會和姐妹會大多都更新瞭自己的運營,把重心放到社區活動,義工,和慈善,還是有一個傳統被完好地傳承瞭:那就是開校園裡最大,最狂野的派對。根據楊凌雲的記憶,他隻在大一那年因為好奇而參加過一次兄弟會派對,留下瞭頗為深刻的印象。

  當然,大多都是負面的。音樂太響,人太多,溫度太高!

  Kappa Beta Gamma姐妹會的屋子是一棟處於大學街一條輔路的三層樓高的深紅色房子。當我順著手機上的地圖找到它時,屋前的草坪已站滿瞭人,屋子裡也傳來瞭隱約的電子音樂聲。

  我看著那進進出出的人潮,有點頭皮發麻,但是還是擠著進去瞭。

  屋子裡的人相當多,氛圍雖然甚是熱烈,卻也如艾莉克希絲所說的那樣,並不算是很瘋狂,音樂的音量也控制在一個恰好的程度,並沒有轟炸我的鼓膜。越過門廊走進寬敞的一樓客廳時,眾人都三三兩兩地聚在一起飲酒聊天。

  我環視瞭一圈,並沒有在這裡發現艾莉克希絲的蹤影,卻註意到瞭一件有趣的事。在這群精心打扮的年輕男女中,有數個衣物風格一模一樣的,仿佛是穿著制服的女孩。這些面容姣好的女孩們均是穿著修身的淡藍色短袖襯衣和純白色的包臀短裙。我沒有太仔細地觀看,但是她們的襯衣胸口都繡著幾個希臘字母。

  這些想來就是Kappa Beta Gamma的姐妹會成員瞭。

  就如所有踏進不屬於自己的領域的人一樣,我忽然感覺有些局促。這棟樓裡估計有近兩百人,但是我唯一認識的,隻有艾莉克希絲一人而已。不僅如此,每次我與這些陌生人對上視線時,我都深刻地意識到,這裡並不是屬於我的場合。無論是周銘還是楊凌雲,都不是能夠輕松自在地享受這種有著諸多陌生人,社交氛圍錯綜復雜的派對的人。

  這種東西與閱歷,見識,和力量無關,純粹是個自我定位和性格的問題。哪怕我可以憑借自己超乎常人想象的經歷帶著優越感看待這些年輕人,也不會在他們之中感到合群。

  「靠,這一點無論是西聯還是主位面都是一樣的啊,該死的社交場合。」趕緊找到艾莉克希絲然後走人吧!我一刻都不想在這裡多留。

  我走下樓梯來到瞭地下室。昏暗的地下室比一樓的客廳寬闊許多,中央是一個寬敞的大廳,撤掉瞭所有的傢具,空瞭出來供作舞池,在角落有一個DJ在操作音樂,他的身邊是兩個巨型的音箱。舞池裡少說也有三四十個男女在盡情地扭動身軀,其中不乏衣著暴露,身段性感的美女。在舞池不時閃爍的閃光燈下,她們若隱若現的身姿朦朧而火辣,偶爾被閃光燈照到時,那浮光掠影的景色比起在陽光下一覽無遺的模樣,更是多瞭幾分黑暗中獨有的曖昧與魅惑。

  我看瞭看周圍數個靠在墻上觀賞這份景色,眼神堪稱淫邪的男生,搖瞭搖頭。哪怕是在這昏暗喧雜的場景裡,我都讀得懂這些人灼熱的眼神中赤裸的欲望。

  掃視瞭幾眼後,我確認艾莉克希絲不在舞池裡跳舞,便發瞭條短信問她在哪裡。跨過門扉來到另一個稍微小一點的客廳時,剛好有一大波男女與我擦肩而過,一個接著一個地湧入舞池。

  我往一旁走開幾步讓這群人先過,看著手機時,忽然感覺到一陣難以言喻的冷意。不是空調的幹燥冷風吹到身上的感覺,而是一種陰冷的惡寒,從心底裡忽地攀起。

  像是被一雙貪婪的眼睛緊緊盯著一樣,充滿瞭純粹的,不帶任何雜質的惡意。

  我身體瞬間繃緊,警戒起來。如此令我毛骨悚然的寒意,不像是殺意那麼凝聚,鋒銳,卻更像是……像是上周遇見的便利店怪人那樣的陰冷。

  這個聯系令我脖子上的汗毛都立瞭起來,倒吸瞭口冷氣。我操,這裡有鬼怪?就在隔壁如今至少有五六十個人的舞池?

  該說我來這個派對是來對瞭,還是來得大錯特錯瞭呢?

  不,不對,剛才那份感覺轉瞬而逝,比起在便利店時感覺到的濃烈陰氣,這次的寒意隻不過是驚鴻一瞥而已,讓我一時有些難以確定到底是我自己神經質瞭,還是確實有什麼不祥的東西剛才與我擦肩而過。

  好在地下室裡光線足夠暗淡,沙發上,桌子、墻壁旁說笑的男女們都沒有註意到我僵硬的臉色。

  我的大腦飛速地回憶著奧麗維婭提供給我的資料,拼命地將現在的境地與那些被我翻閱得極為熟悉的都市傳說聯系起來,卻沒能像上周那樣找到契合的故事。大學派對的故事我記得,兄弟會姐妹會的故事我也記得,其中的內容雖然有很多重復性,但目前因為我掌握的信息實在是太少瞭,就隻有那麼一秒的直覺反應,實在是難以判斷自己到底處於一個什麼樣的境地。

  那麼,眼下有兩個選擇。安全第一,走為上計,還是……再探?

  我內心糾結地往舞池望瞭一眼。一切如舊,搖頭晃腦顛臀的群眾們一點異樣都沒有。

  嗯,就算真的有鬼,它也不可能分辨出人群中這個不起眼的華裔男子突然意識到不對瞭吧?何況,它是上樓瞭,還是進入瞭舞池,我都難以判斷。

  分析瞭一下風險之後,我咬咬牙還是決定小心探究一番。我先是像那些伺機圍觀的男生一樣,靠在墻上,仔細地觀察在舞池裡扭動著身軀的人們。雖然我自認是個正氣凜然的人,但是在這種場合,我如此聚精會神地視奸那些在跳舞的人的樣子,也許會給人相當猥瑣的印象。

  不行,一點都看不出到底有什麼不對。媽的,隻能以身涉險,稍微靠近一點瞭。

  我活動瞭一下頸脖,然後盡可能自然地走進舞池,並且不為瞭顯得像個不合群的傻逼一樣,開始隨著鼓點上下搖晃著腦袋,並且小幅度地左右揮舞著手臂。

  媽的,想都不用想,我的舞步肯定笨拙得令人發笑,但是好在周圍的男女都沉浸在躁動的低音鼓和合成器聲裡,並沒有人註意到我尷尬的動作。

  我從人群的一邊小心翼翼地穿到另外一邊,留神註意著任何不對,然後又從那邊回到這邊。如此反復瞭好幾次,遭受瞭數個被我擠開瞭的男女的白眼後,我無奈地發現自己什麼都沒有察覺到。

  尋常人除非是天賦異稟,天生直覺極其敏銳,否則是無法察覺到這種玄而又玄的「氣」的。若不是我修煉瞭玄門正宗的茅山心法已有半年,更是在大燕歷練瞭一番,在生死搏鬥之間磨礪瞭直覺,也無法捕捉到這種無形無質的信息。五感遲鈍的正常人也能感應到「陰氣」,「煞氣」之類的玩意的時候,隻有一種可能,那就是事情鬧大瞭。

  按照我僅有一次感受到類似東西的經驗,我猜測若是真的有什麼鬼怪在附近,它應該並沒有肆無忌憚地散發著這種滲人的陰氣。所以我想要再察覺到這份陰氣的話,必須與它的源頭相當接近,才能捕捉到那種感覺。而且這個猜測的前提還是陰氣的源頭持續不斷地在散發惡意,萬一它能夠完全收斂起來,那我就真的白花功夫瞭。

  這種小心的探測意味著我必須很尷尬地在穿梭著人群時,不斷湊近每個人,每個小圈子,以此試圖從這些陌生人身上感受到汗味和體溫之外,任何詭異的東西。

  到這個時候,我的舉止也開始被周圍的人註意到瞭。畢竟,大傢哪怕在盡興地扭著身子跳舞時,除去幾個喝得爛醉的人,都還是註意著與自己圈子外的人保持著禮貌的空間的。而我為瞭捕捉那份轉瞬而逝的惡意,反復地侵犯瞭很多人的私人空間……我看到周圍逐漸不善的眼神,知道自己該離開瞭。不然的話,哪怕那個鬼真的還在這裡,也會註意到我在搞事瞭。我最後一次掂起腳巡視瞭一圈後,便離開瞭舞池裡那令人窒息的狹窄空間。如此多具炙熱的軀體擠在一塊,各種香水,古龍水,體味,和奔騰的荷爾蒙混雜在一起醞釀而成的奇異氣味實在是難以形容。

  鬼沒有發現,倒是看到瞭另一個熟悉的身影。

  抽身離去後,舞池中有個男子一臉不爽地盯著我看。這個白人男子長相不錯,身材高大魁梧,穿著帶有康大橄欖球標志的外套,但是臉色有些陰戾,赫然是法語課上那個每次上課時都會瞪著我看的同學。嘿嘿,這個傢夥似乎早就看我不爽瞭,所以我在舞池裡來回走動時,還特意在他面前晃久瞭點,惡心瞭他一下。

  當然,他看著我的眼神肯定是不懷好意的,但是我有相當的把握,這個男生並不是那份陰冷惡意的來源,所以我便沒在意他,轉身回到瞭一樓。

  眼看一樓的人數絲毫不比地下室的人群少,我不禁低聲咒罵:「Fuck,沒留在舞池的話,我怎麼找啊?意思是我白白當瞭個猥瑣男?」看著客廳裡的群眾,我再次陷入瞭沉思。在這光線充足的場地,要動作自然地湊到這些沉浸在各自的話題裡的人身邊,實在不是什麼易事。而說實話,這種行為落到旁人眼中,往輕裡說是太過自來熟瞭,往重裡說……直接屬於變態行為瞭吧臥槽。

  可恨啊,若是我道術用得出來的話,隨便一張辟邪符就能將它揪出來,甚至不用符籙,如果我開瞭靈覺都不用這麼低效地去尋找陰邪之物。

  我不甘地在一樓極為低調地饒瞭幾圈,卻還是什麼都沒有發現,隻能在自己引起旁人關註之前上瞭二樓。

  難道真的是我太疑神疑鬼瞭?那種深沉的惡意,那仿佛被冰冷的黏液浸透過的毛骨悚然,哪怕僅僅有一瞬間,也不可能是錯覺……吧?

  不得不說,這棟紅磚樓確實大得離譜,從外面看已經規模頗為氣派瞭,但是進來才發現面積比想象中還要大,稱得上是一座豪宅瞭。二樓不僅有一間寬敞的客廳、兩間側廳,還有足足六間房間。

  我按照艾莉克希絲發回給我的短信,在二樓的一間側廳看見瞭她和一個俏麗的女子坐在沙發上聊天。艾莉克希絲換下瞭啦啦隊的制服,穿著休閑的黑白條紋T恤和藍色的牛仔短褲,將她曼妙的身姿與一雙雪白豐潤的頎長雙腿大方地顯示出來。哪怕這隻是最常見最爛大街的衣著,在這個女人身上也渾然天成,充滿瞭夏日的活力。

  「嘿,艾莉克希絲,恭喜恭喜,你們的賽前秀和半場秀都非常非常精彩,觀眾看你們跳那兩支舞的時候比看我們球隊得分都激動。」我走瞭過去,對她打招呼道。

  艾莉克希絲站起身來對我燦爛地笑道:「嘿!多謝支持!很高興你也來瞭。感覺怎麼樣?」

  艾莉克希絲臉上熱情的神色讓我有些恍惚,幾個小時前在場上睥睨全場的女王和面前這個溫柔友善的女孩兒,真的是同一個人嗎?哪一個才是真正的她呢?

  我認真地評價道:「不錯的派對呢,地下室的舞池很熱鬧,但是這裡和一樓又不是很吵,可以讓大傢都暢快聊天。我不是一個經常參加這種場合的人,但綜合來說,這是個很棒的派對。」

  艾莉克希絲大笑道:「哈哈哈,說什麼呢,我的意思是,你覺得我們在比賽時的演出怎麼樣?」

  沙發上坐著沒動的那個漂亮的女孩在我和艾莉克希絲說話時神情不變,一臉淡漠,連看都沒有看我一眼,唯有聽到這裡時,嘴角才翹瞭翹。而且我分明看到艾莉克希絲起身時隱晦地拉瞭拉這個女子的手臂,她卻毫無表示。

  艾莉克希絲瞟瞭一眼沙發上的女子,微不可察地蹙瞭蹙眉,然後又自然地微笑道:「對瞭!介紹一下,這是我的朋友菲莉茜蒂Felicity,菲莉茜蒂是KappaBeta Gamma的主席,跟我們一樣,是大四生。」我這才將註意力轉到沙發上的女子身上,仔細地看瞭她幾眼。

  菲莉茜蒂是個身材苗條的女子,穿著與其他Kappa Beta Gamma姐妹會成員一樣的淡藍色短袖襯衣和白色短裙,留著過肩的橘紅色側分長發。柔順的發絲顏色鮮艷,猶如一綹跳動的火焰,在燈光的照耀下亮麗奪目。她潔白光滑的額頭下,眉毛長長地,像是兩條細心裁剪過的柳葉,稍稍在最高處翹起,平添幾分飛揚。麗人柳眉下的睫毛精心地施瞭睫毛膏,又濃又密,眼眶描瞭黑色眼線襯托她圓潤水靈的大眼睛。那對似笑非笑的淺灰色眸子像是剔透的水晶,仿佛可以一眼望進我的心裡去。

  她的鼻梁並不高挺,但瓊鼻小巧圓潤,鼻梁、臉頰間點綴著淡淡的雀斑,極是可愛,小巧的下巴收成一個精致的瓜子臉。菲莉茜蒂的身材並不算非常豐滿,尤其在身旁的艾莉克希絲的對比下,但也身段勻稱,玲瓏有致,肌膚白裡透紅,粉嫩細膩。而她短裙下翹著二郎腿的美腿修長白皙,比起艾莉克希絲各有千秋,豐腴不如,卻纖秀緊致,別有韻味。

  這個姐妹會主席非常漂亮,卻與我在西聯位面遇到的另外兩個大美人風格迥異。她並不像艾莉克希絲那樣容顏俊美,明艷大氣,也不像奧麗維婭那般五官精致,冷艷妖嬈。菲莉茜蒂的長相是清純可愛中帶著嬌柔,少女感爆棚的那種甜美。偏偏她的眼神又冷淡尖銳,寫滿瞭生人勿進的警告。這種長相沒有半點攻擊性,眼神卻鋒銳刺人,清純甜美與冷漠驕傲的矛盾感給人的吸引力是致命的。

  據我的觀察,菲莉茜蒂似乎對我沒什麼好感,於是我便沒有自找沒趣地去找她握手,而是對她禮貌地點頭道:「幸會,我叫凌雲。你們Kappa B的女孩很知道如何舉辦派對啊。」

  菲莉茜蒂越過我看向艾莉克希絲,與她交換瞭一個眼神後,有點敗陣下來似的終於對上我的視線,淡淡說道:「謝瞭。如艾莉克希絲所說,我是菲莉茜蒂,幸會。」

  眼看菲莉茜蒂簡單地自我介紹之後便閉嘴不再言語,艾莉克希絲趕緊補上話題對我問道:「我剛才想問的是,你對我們的賽前秀和半場秀有什麼感想?」

  「哦?難道觀眾在你們跳舞時排山倒海的瘋狂喝彩聲還不夠說明你們做得有多好麼?還要我來個性化地贊美你們一番?」

  艾莉克希絲眨瞭眨眼睛說道:「你就遷就我一下嘛,我總是在尋找回饋讓我們的表現更好。」

  「好吧好吧,」我好笑地答應道,「我看看哈……嗯,這麼說吧。我不懂舞蹈也不懂啦啦隊,但是有些東西不需要懂,也能理解其中的美和力量。相信你也知道,啦啦隊和女性舞蹈總會難以避免地包含很多容易引起……不好聯想的套路和動作。但是我在你們的表演中看到的不止是年輕美麗的女子,而是揮灑著熱情的舞者。這種能讓你們的演出超越瞭那些浮於表面的東西,讓你們的舞蹈震撼觀眾的動態美,是一種非常厲害的效果。我由衷地為你們的表演所驚嘆。」

  艾莉克希絲與菲莉茜蒂對視瞭一眼,後者冷漠的臉色在聽瞭我這番話後,好像也柔和瞭幾分。艾莉克希絲笑靨如花地對我說道:「謝謝你,凌雲。沒有什麼比這種評價更讓我們振奮的瞭。」

  「對瞭,Ace的扮演者是誰啊?我看它跳的舞竟然跟你一樣好,你們兩個的共舞真的非常非常精彩。」

  「嘻嘻,這其實算是一個小小的秘密呢,我下次有機會再告訴你吧。」

  與艾莉克希絲交談瞭幾句之後,我還是決定不在這裡告訴她我感覺到的怪異之處。且不說她很可能壓根不會相信,就連我自己也有些猶豫,到底是不是確有其事。不過,除此之外我倒是還有一件事可以問她,就是不知道這個場合適不適合……

  眼看著閑聊的話題快要談完瞭,我咬咬牙,問道:「那麼艾莉克希絲,這個周末啦啦隊會有什麼活動來慶祝這次完美的演出嗎?」

  「不會呢,不過明天我們就沒有安排練習,會讓大傢都好好地在周末放松一下。他們掙得瞭這天假。」

  「這樣啊……那麼你沒有準備什麼東西來好好犒勞自己嗎?」

  聽到這話,沙發上玩著手機,一點都沒有關註我倆之間的交談的菲莉茜蒂抬起頭來,柳眉輕揚,上下打量瞭我一眼。

  艾莉克希絲這時也看瞭看菲莉茜蒂,調皮地說道:「沒有呢,本來我想和菲莉茜蒂一起出去玩的,但是她有事,我便隻好在傢休息瞭。」

  我餘光掃到菲莉茜蒂,發現她看向我的眼神多瞭幾分輕蔑之意,櫻唇微啟似乎想要說什麼,連忙趕在她插口之前把那句話抖瞭出來:「那可不行!我沒有來也就算瞭,但是看瞭你這麼精彩的演出,不慶祝一番我都覺得過意不去!這樣吧,明天或者後天,咱們一起去打保齡球,算是我恭喜你順利完成一場值得留念的表演,如何?」我假裝沒有看到菲莉茜蒂那張嬌美的臉上不加掩飾的譏笑,隻是看著艾莉克希絲,心臟亂蹦。

  金發美人嘟嘴思考瞭幾秒後,欣然說道:「行啊,我們明天下午去吧!不過,這次可換成我來請客瞭,上次說好的!」

  我打瞭個哈哈說道:「好的好的,這個可以到時再商議。那麼我就先不打擾你們瞭。如果今晚沒機會再見到你的話,就在此再恭喜你一次:你們的表演真的非常棒。菲莉茜蒂,很高興認識你。明天見!」

  揮手向兩位女孩道別後,我餘光看到菲莉茜蒂立刻將艾莉克希絲拉到身旁開始說悄悄話。我有點頭皮發麻,靠,這個紅發女孩怎麼對我敵意這麼重?臉上的不屑簡直不能再明顯。艾莉克希絲這麼友善溫柔的女孩是怎麼會有這麼沒禮貌的朋友的?

  不過,有瞭菲莉茜蒂幹擾我的這麼一個小片段,倒是讓我說完做完後,才感覺到那強烈得令我窒息的緊張。我深深地呼吸瞭幾下,試圖平緩自己猛烈跳動的心臟。

  我深信,哪怕是再有經驗的人,在邀約對象的時候,也會不由自主地焦灼不安。畢竟,從某種程度來說,這麼做意味著你揭露瞭自己的意圖,交出瞭主動權。問出口之後,這件事成還是不成,就與你無關瞭。這種伴隨著整個追求過程的被動感,實在是太令人無力也太令人焦躁瞭。

  我去三樓饒瞭一圈,卻如同其他地方一樣,毫無收獲。既然如此,那我也沒準備再逗留。

  踏出門外時,華蓋般的烏雲低沉地壓過瞭康寧頓的天空,也掩住瞭月亮。夜空的氣息清爽而陰涼,尤其是比起屋內的潮熱,舒適許多。一陣細密的夜雨無聲地降瞭下來,也不知道下瞭多久。草坪上的人都散去瞭,隻剩下幾個頂著小雨也要在外面逗留的人。

  明天,就要斬斷楊凌雲的執念,瞭結與艾莉克希絲的糾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