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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他說自己是個東方「法師」

  「然後呢?你們說瞭bye就回傢瞭?」奧麗維婭美目圓瞪,不可思議地問道。

  「是的。不,其實不全是。艾莉克希絲是回傢瞭,但我去上班瞭。」我翹著腿坐在辦公椅裡,認真應道。

  哥特風美人站起身來,瞇眼看瞭我幾眼,狐疑地問道:「你說哪怕她並不喜歡你,你也想要繼續跟她做朋友。你是認真的嗎?」

  「當然是的。」

  奧麗維婭抓狂地將雙手插進頭發裡,高聲問道:「你他媽失心瘋瞭嗎?這就是你交朋友的方式?我想我不需要提醒你,有些話是需要適當的場合和時機才能說出來的。你……誰他媽會像你這樣前一秒還在傾訴你的心意,下一秒突然就喋喋不休地開始說起什麼神魔鬼怪的狗屁?瘋子!瘋子才會這樣!這個可憐的女孩估計被你嚇壞瞭!」

  我長長地嘆瞭口氣,知道奧麗維婭說得一點也沒錯。事實上,艾莉克希絲一離開,我就開始後悔自己如此著急地對她揭露這麼多亂七八糟的信息的做法。

  哪怕我來到瞭一個現代的位面,也不該就理所當然地以為身邊的人對於超乎想象的東西有我那麼強的接受能力。就算是我自己剛開始被拉入瞭超越空間的考核時,也是到瞭親眼看見超越空間鬥轉星移的能耐,才接受瞭這種設定的。

  我愁眉苦臉地說道:「我知道,我現在很懊悔自己當時那麼突兀地提起這件事。那時我真的隻是出於關心想要盡快地讓她理解,有一種險惡的危機就在她身旁,讓她警戒。但是……我實在是選擇瞭一個最差勁的方式來告訴她。」

  奧麗維婭捂瞭捂臉,嘆氣道:「算瞭,至少你明白自己錯在哪裡。而且我也沒有立場去過多地指責你的個人生活。唉,如果你沒有加上最後那突如其來的解釋的話,從你描述的情況來看,其實哪怕被拒絕瞭也算是個比較圓滿結束的一段嘗試。」忽然,她想起什麼似的,問道:「等等,你今天不是跟她上瞭同一節法語課嗎?發生什麼事瞭?」

  我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問瞭她一個問題:「若你是我的話,在周末發生瞭這些事,下周時你還會坐在艾莉克希絲身旁嗎?」

  奧麗維婭一臉糾結,仔細思考瞭十數秒後,說道:「不,我不會的。既然已經犯瞭這個錯誤,那我覺得給一點時間來平靜彼此之間的尷尬會更好。你是怎麼做的?」

  「我也是這麼想的,」我點頭道,「我後來給她發瞭個消息,試圖解釋我的行為舉止,並且向她道歉。她也確實說她能理解……不過覆水難收,我不奢求她在目睹瞭我神經病一樣畫風突變的行為後還會跟我做朋友,隻希望她不要因此忽略瞭我的警告。」

  奧麗維婭有些懷疑地問道:「為什麼你對這件事如此念念不忘?你表白被拒瞭啊,兄弟,你怎麼好像一點都不顯得傷心?你……真的喜歡她嗎?」靠,差點忘記瞭,奧麗維婭這個女人觀察力不比我差,而我有些沒心沒肺的樣子顯然與之前我塑造的,相當向往艾莉克希斯的形象甚是矛盾。

  我幹咳一聲說道:「是這樣的。其實我一開始便感覺到艾莉克希絲對我沒有戀愛方面的想法,但是萬一呢?當然,結局並沒有出乎我的意料。這很令人失望,那是肯定的,不過我無法說這是我沒有做過心理準備的一種結果。人還是得有現實的期望的,是吧?」

  「真是令人悲傷的態度呢,但是我也不能說你是錯的,隻是有些值得遺憾吧。」奧麗維婭抿瞭抿嘴說道。

  我淡淡笑道:「沒什麼可悲傷的。我喜歡上一個人,我想讓她也喜歡上我。我為此全力以赴瞭,但是對方沒有同樣的感覺,這有什麼可遺憾的?遺憾是為那些自己沒能盡力的東西預留的,而我可以說,除瞭最後五分鐘那番不合時宜的話之外,我的努力和嘗試對得起自己的心意,所以沒有什麼可悲傷的。」

  奧麗維婭有些動容地看著我,垂頭仔細咀嚼瞭一陣後,她才贊許地說道:「我真是看不懂你,凌雲,但是我很佩服你這種坦然的態度。」

  「哈哈哈,過獎瞭。也許我隻是對談情說愛的事太大喇喇瞭。」話是這麼說,但我確實在之前的法語課上有一種莫名的心虛,並沒有坐在艾莉克希絲身旁,而是選擇瞭教室另一邊的偏僻角落。

  哪怕我並不「喜歡」艾莉克希絲——事實上,就連楊凌雲到底算不算得上「喜歡」她也有待商榷——我也確實對她有朋友之間的好感,對她表白時說的那些贊美也都是發自內心的。盡管有時她會讓我懷疑自己到底有沒有真正地接觸到她真實的一面,但她從來都隻有以善意和溫柔對待我和我那些算不上高明的搭訕。

  能與這樣的人交上朋友,是我的幸運。

  然而,雖然我在接觸她之前對於到底應不應該這麼利用她達成自己的目標很是糾結瞭一番,最終我還是這麼做瞭。哪怕我在認識她之後被她陽光溫暖的性格所吸引,哪怕我在過去的一個月裡逐漸開始真正地將她看作朋友,哪怕我一直明白自己的行為值得唾棄,最後的最後,我還是為瞭一個自私的目標,把許多不該讓艾莉克希絲承受的東西施加於她身上,施加於一個我口口聲聲說是朋友的女孩身上,將她置於瞭一個難為的處境,更有可能深深地令她困擾於我的目的和想法。

  我從未認為自己是一個道德高尚的人,但是我也覺得我的底線相對來說,並不低瞭。我覺得自己甚至可以從某種程度來說,算是個明是非,辨善惡的好人。而這樣的我,明明知道自己的所作所為無異於在欺騙、玩弄艾莉克希絲的感情,還是這麼做瞭。這種行為,難道不應該更受譴責嗎?而這種人,還能稱之為好人嗎?

  這些思緒在昨晚與今天都陰魂不散地在我腦中嗡嗡作響,奧麗維婭的話更是將它們帶到前臺來,令我不得不面對。

  「嘿,你沒事吧?」奧麗維婭略微擔心地問道。

  我這才意識到自己沉默不語的臉色一定很難看,強笑地轉移話題道:「沒什麼。對瞭,我這次來也不隻是為瞭跟你分析我失敗的表白的。事實上,我將艾莉克希絲嚇走的那部分交談,才是我真正想跟你討論的東西。」之前我對奧麗維婭的重述重點描繪瞭我和艾莉克希絲去打保齡球的過程和我對她的表白,對最後那幾分鐘的話題隻是一筆帶過。這些情感上的糾結是她感興趣的部分,卻不是我最想要與她探討的,或者說,要聊也不是現在最想跟她聊的。

  隨著我將自己對返校節派對的具體經歷,與我對陰氣來源的猜測擴展開來對奧麗維婭述說,她的臉色也變得極為精彩。

  我將同樣的那張辟邪符拿瞭出來,放在桌子上道:「這就是我提起的道教符籙。這張叫辟邪符,是防禦性質的符籙。附近有異常的陰氣時,便會自動發光,因此也可以在一定范圍充當探測符。」

  奧麗維婭如艾莉克希絲那樣,仔細地觀看,但並沒有將其收起。

  我嘆氣道:「不錯,你和艾莉克希斯的防范意識都很好。我對你的建議和對她一樣,接下來這段時間在外小心一點,如果能夠弄點被牧師親自祝福過的聖水,那也許會有幫助。」

  眼看奧麗維婭和艾莉克希斯的反應幾乎一模一樣,我也便沒有再在這個話題上多嘴,隻是收起辟邪符說道:「先不說符紙的問題,咱們談談我在派對上感應到的那個東西吧。雖然我沒有百分百的把握那真的是鬼怪妖精,但是咱們且假設確實有這麼一個不應該存在的東西在Kappa B的派對裡出現瞭。為什麼會出現這樣的存在,它是別人遇到過的還是前晚第一次出現,它的目的是什麼,如何阻止它。這就是我現在的問題。」

  奧麗維婭臉上仍然是一種我無法讀懂的神色,疑惑地說道:「我還沒能完全消化你這個故事,裡面的轉折也太多瞭。凌雲,能不能誠實地告訴我,你到底是真的想以本地的都市傳說為基礎創作社交媒體的內容,還是別有意圖?」

  「這個嘛,可不能算是謊言。我確實有類似的打算……」

  在我準備輕描淡寫地略過這個彌天大謊時,奧麗維婭打斷瞭我,眼神犀利:「別敷衍我。你應該知道,在我面前說謊,不是一件易事。你知不知道你剛才若無其事地說瞭一句特別驚人的話?『從道士那裡學過東方術法』?我真的……若我沒有回味一下的話,還真就被你這麼漫不經心的態度給糊弄過去瞭!你到底是什麼人!?」她越說音量越大,到瞭最後已經有瞭質疑的意思瞭。

  我不安地抓瞭抓褲子,沒有對上奧麗維婭嚴厲的眼神,而是在認真地思考自己該說什麼。這個女子確實是一個我無法失去的智囊,而既然她已經有再不坦誠相待便要一拍兩散的跡象,我也隻能對她透露一些真相瞭。

  想通瞭這一點,我扶額嘆息道:「Ok,ok,fine。你想要知道什麼,我也大概能夠想象。我可以直白地告訴你一些你想知道的事,但是你也應該意識到,我對艾莉克希絲所說的那些話一句謊言都沒有,而她的反應可沒讓我覺得對她說真話是個好決定。」說到這裡,我的語氣不由自主地帶上瞭幾分自嘲:「奧麗維婭,你要明白一件東西。人在面對超出他的世界觀,超出他的固有觀念的信息時,接受能力遠遠沒有你想象中那麼強。這也是我昨晚剛剛體會過的一個教訓。這是正常人類的自然局限。如果我對你說——事實上我現在正在這麼對你攤牌——我確實學過一些一點都不科學,隻在幻想小說裡才能出現的華國法術。你會如何反應?我告訴你吧:你壓根不會相信,因為你腦中那些根深蒂固的觀念會讓你在見到無可辯駁的證據前,下意識地駁回所有我可能用來證明自己的方法。而我目前恰好沒有辦法提供無可辯駁的證據。所以,就算我真的把自己所有的小秘密都告訴你瞭,實際上,也不會有任何意義,因為你不會相信我。但是我們的合作本來就不需要你相信我,隻需要你按照你的專業知識分析我提出的假設和康寧頓發生的事件而已。」

  我疲憊地揉瞭揉眉心,不知道自己這番話能有什麼作用。我並不喜歡對自己的朋友和夥伴說謊。但是有時候,人們寧願相信熟悉的、「合理的」謊言,也不會,甚至無法,接受荒謬怪誕的真相。

  奧麗維婭神色復雜地盯著我,久久沒有出聲。辦公室安靜瞭下來,而我和她就這樣無聲地坐著。

  可能過瞭足足十分鐘後,她才聲音有些沙啞地開口道:「你……我竟然無法從你臉上看出哪怕一丁點說謊的痕跡。要麼你是我一生中見過的最會撒謊的人,要麼你就是徹頭徹尾的瘋子,要麼就是……這個世界瘋瞭。」

  我勉強地笑瞭笑,說道:「相信我,有選擇的話,我是不會想要被你和艾莉克希絲當成精神病人的。」

  奧麗維婭娥眉輕蹙,說道:「不過,至少有一點你說對瞭。我實在無法相信你真的是個東方法師。你的意思是,如果我們面前現在出現瞭一隻鬼,你能把它消滅瞭?」

  「事實上,你說的這種情況基本上是我唯一一個能夠自證能耐的方法瞭。」我無奈地攤手道,「我這麼形容吧。符籙是一種多功能的媒介,如果我很強大的話,我可以用一張符紙來做到很多不同的東西,比如說從無生有地召喚出一個猛男來幫我打人,比如說驅動火焰、寒冰之類的元素。但是我隻是個剛入門的小道士,我隻會制作六、七種符籙,其中一種我現在甚至根本沒材料做。」

  我再次將辟邪符舉在奧麗維婭面前,說道:「這張辟邪符,因為我還沒有練出『氣』來運用它,是自帶能源的。這也意味著我不能任意地驅動它,隻能被動地佩戴它,然後借助裡面自帶的『電池』抵禦鬼怪的侵襲。哪怕我在驅用它的時候,會習慣性地念咒,但是實際上,沒有『氣』,咒語和手印對激發符籙的效用影響不大,真正激發它的,是超常的陰邪之物。」

  奧麗維婭長長地呼出瞭口氣,似乎克服瞭什麼心理障礙似的,纖長冰涼的手指輕輕地撫過我的指尖,從我手中將辟邪符抽瞭過去,好奇地前後翻看這張黃色的符紙。

  我挑眉說道:「哦?好奇心還是勝過瞭謹慎心?一句勸告,不是完全能信任的人的符籙,千萬別接受。」

  奧麗維婭白瞭我一眼,嗤笑道:「怎麼瞭?別告訴我這其實是張催眠符籙,你要用它來幹我?」

  「我……咱們現在在討論嚴肅的事情,別鬧。而且我不是那樣的人。」我被她嗆得差點噎住,惱怒地辯解道。

  奧麗維婭忽然嘻嘻笑道:「我知道啦,我逗你玩的。」

  「我在意的不是這個。我看得出,你好像突然有點接受瞭我所說的事?」我有些遲疑地說道。

  哥特風美人聞言,頓瞭頓後,抬頭看著遠方,輕聲嘆氣道:「……唉,聽著,剛才我可能有點太咄咄逼人瞭,對不起。盡管你說的東西都確實難以相信,但是我不應該就這麼武斷地將你完全否決瞭。你與我在過去這一個月的交往裡,一直都是個友好、有禮貌的人,這不是毫無價值的。我的媽媽從小就教我要以一個人的行為舉止和他的表現來評判他。你既然沒有做什麼犯法或者天理難容的事,那我也不該就因為你對我說瞭個有點驚人的故事便責怪你。」

  「再說瞭,我的專業是民俗學,認真對待故事,無論真假,本來就是我的職責所在。剛才那麼失態地無法接受你的說法,可以說我的表現並沒有對得起我的專業,你可別告訴其他人啊!」奧麗維婭調皮地對我眨瞭眨眼睛。

  我驚愕地說道:「這……言之有理,但是在我的經驗中,有道理可完全不代表能夠令人接受。反而,你從此跟我保持距離才是聰明的做法。但你就準備這麼……接受瞭?」

  奧麗維婭聳瞭聳肩道:「不然呢?我確實是一個想要眼見為實的人,但這不意味著我就完全不願意給那些我沒有親眼確認過的東西一個更深入瞭解的機會。而且……你是我的朋友,不是嗎?我至少也得給我的朋友一個證明自己的機會吧?」言罷,奧麗維婭對我笑瞭。

  這個女子,盡管是個酷酷的朋克女孩,卻很喜歡笑。但她的笑容從來都是狡黠的,嘲諷的,狂放的,自傲的,很少有那種能夠讓我窺見她內心的真誠笑容。然而此時她對我露出的,卻是一個我從未在她臉上見過的,與她冷艷叛逆的形象截然相反,卻沒有一點違和感的溫柔微笑。她清澈的雙眸中看不到一絲一毫往常的侵略性,而是充滿瞭溫暖的信任。

  我怔怔地看著這個調節能力有點太過強大的美艷女子,感到一陣直透心扉的溫熱。

  哪怕面對著一個實在不算尤其親近的人的胡言亂語,哪怕我對她說的話若是真的,足以顛覆常識,哪怕任何一個腦子沒出問題的正常人的應有反應是立刻與我劃清界限……但她並沒有那樣做,反而依然能夠尊重母親的教誨,尊重我們之間在這短短一個月內所建立的友誼,不是像普通人那樣不予理會,而是給我這個朋友,也給自己一個機會,去嘗試理解那些超乎想象的東西。

  這種被包容的感覺,很溫馨。

  我誠摯地說道:「謝謝你……奧麗維婭。真的。你的信任對我來說,很重要。」她沒有說話,隻是笑而不語,但一切盡在不言中。

  許久後,奧麗維婭的笑容斂去,抿嘴沉思。忽然,她好像想到什麼絕妙主意似的,眼神一亮道:「說起來,我想到瞭一個好主意。凌雲,你下周五晚上有什麼要做的東西嗎?」

  「沒有,怎麼瞭?」

  黑發美人曖昧地笑道:「嘿嘿,到時你就知道瞭。把你的整個晚上都空出來吧,你我要去做一件非常有意義的事。對瞭,這張『符』我拿走瞭,沒關系吧?」

  「拿唄,本來就是準備給你護身用的。」

  雖然奧麗維婭的語氣和她說的話語都非常令人遐想,但我卻明白這隻是她故意的做態而已。而她所籌劃的東西也讓我有一絲不安,這個女人不會想搞事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