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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章:煩惱

  向田煒獻策並不是萬無一失的。畢竟,薛槿喬與宗勤的影響力再大,也要聽從軍部,聽從朝廷的指揮。具體到個人,那便是必須服從這個身著軍服的老者的指令,而誰也難以預料這個身經百戰的老將到底會如何決定。我相信哪怕是唐禹仁在等待田煒的最終抉擇時,也暗自捏瞭把汗。

  而此刻,當我們將所有的情報,所有的謀劃與算計都全盤托出之後,所剩下的,便隻有屏息等待眼前這個緊鎖眉頭的老者做出他的決策。

  等待著整個青州的命運與前途。

  「宗勤,我還未聽聞你的見解。」田煒雙手撐在桌案上,對宗勤大師問道。

  宗勤淡淡地笑道:「貧僧已經見識瞭這些後輩的意志,勇氣,與能力。他們的看法,便是貧僧的看法。貧僧堅信,若是自己來,亦絕不可能做得比他們更好。」

  田煒有些動容,顯然這番話的分量並不淺。他深深地吸瞭口氣後,斬釘截鐵地說道:「那好,我準瞭。從現在開始,青州軍部的戰略便是以嚴覓為餌,將叛軍引蛇出洞,以求殲滅賊首!而這份作戰也將升為青州軍部的一等機密。薛槿喬,宗勤,唐禹仁,蕭泗水,韓良,你們五人有我的準許調動人手為接下來的行動做準備,當務之急便是以嚴覓絕無法察覺的方式緊緊監控他的一切活動。」

  「短則半月,最遲不過月底,無論是否確認嚴覓已私通叛軍,我們都要拔營出行,將這場戲演下去。但是除瞭爾等之外,再沒有其他人能夠明白嚴覓的作用。」

  蕭泗水有些猶豫地提問道:「將軍,這是否有些兵行險著瞭?萬一叛軍沒有用上這枚棋子,咱們便真的孤註一擲瞭。」

  「叛軍的兩位將領一個是青蓮教右護法,一個是『銀狐』何逸雲。右護法且不論,何逸雲狡詐狠辣,膽大包天,面對這個機會,不可能放過的。」田煒站直瞭身子,露出瞭一絲霸氣的笑容,「嚴覓隻是最好用的一枚棋子而已,哪怕不是他,換成其他的誘餌,也有可能釣到魚兒。何況,沒有天時與地利,沒有萬全的陷阱,我們便不能打瞭?秋收將至,在敵人完全消化他們的收獲之前,我要大燕的兒郎斬下賊軍的將旗,收復濮陽!」

  「是,將軍!」聽到這話,我們都意識到田將軍出兵之意已定,均是躬身領命。

  田煒這時臉色柔和下來,對我和唐禹仁說道:「唐禹仁和韓良,你們真是好樣的。在大燕危急時挺身而出,力挽狂瀾,朝廷需要的正是如你們這般的青年才俊。雖然現在需要保密,但我們擊敗叛軍之日,便是你們的名字作為濮陽的英雄傳頌之日。我會親自向陛下說明你們的貢獻,為你們求索獎賞的。」

  「請將軍勿要將此事宣傳出去。」我和唐禹仁異口同聲地回絕道。

  田煒有些愕然地問道:「為何?」

  唐禹仁道:「將軍的心意在下心領瞭,但玄蛟衛本就該在陰影中行動,虛名隻會讓我的工作更為困難。」

  我也說道:「多謝將軍厚愛,但在下一直信奉高調做事,低調做人的道理,比起出名,更寧願當一個默默無聞的普通子民遠離他人的關註。」

  田煒哭笑不得地搖瞭搖頭:「你們倆果然非比尋常,我還從來沒有遇到對美名和嘉獎如此忌諱的人。也罷,畢竟是你們的獎賞,就按你們的意思安排吧。」

  我們就著各種行動的細節商量瞭足有半個時辰後,這次會議才被有些疲憊的田煒揮手解散。蕭泗水自然被留瞭下來與田煒繼續討論,他喜憂參半地對我們行瞭一禮後,回到田煒身旁。

  出瞭主廳,我與薛槿喬都深深地松瞭口氣。若將青州這場漫長的戰役分成數個更小的階段性關卡的話,那麼今早的便是一個被我們成功拿下的小關卡。而它隻是真正的戰鬥的前置的一部分而已。

  真正的難題,現在才開始瞭。

  所以我們離瞭帥府之後,也沒有分開,而是徑直地去薛府繼續剛才的話題。這次連一直頗為超然於具體事務和細節,隻是在大方向給予意見和指示的宗勤也積極地加入瞭我們的討論。

  監控嚴覓之事不用說,自然由唐禹仁全權負責。可惜譚箐無法親自過來,否則能用上各種法術的她才是監控嚴覓萬無一失的人選。蕭泗水已經將監司的陳奇召喚到瞭帥府,今晚便能將嚴林山提供的那份證據研究一番。

  「接下來點兵出行的軍務自有田將軍與蕭泗水照料,軍部的運行我們插不上手,也不需要插手。我們能做到的有兩點,一點是盡可能地在與叛軍碰撞前招募高手來對抗青蓮力士,第二點,也是最重要的一點,便是想辦法從內部確認叛軍的行程,推測他們是否準備出兵伏擊,出多少兵馬,右護法與何逸雲又會否親自領兵。」

  唐禹仁做著總結,看向我道:「阿良,你覺得如何?」

  「招募高手的話,槿喬和宗勤師傅兩人在此便相當於金字招牌。如今我們正好要把青州軍部出兵迎敵的消息放出去,也可借此號召青州白道的高手們加入此戰。而第二點……禹仁你得留下來親自看好嚴覓,濮陽的那份情報工作,便交給我吧。」

  唐禹仁點頭道:「正該如此。有你在濮陽,我便放心瞭。」

  薛槿喬有些擔心地看瞭我一眼:「韓良,你確認麼?」

  我對她笑瞭笑:「放心吧槿喬,我心裡有數的。」

  宗勤這時也開口道:「阿彌陀佛,唐施主與小韓不為虛名,不為錢財獎賞,身先士卒,舍生忘死地為瞭還大燕一個朗朗乾坤,當真是有大勇大仁的佛性,貧僧自愧弗如。之後的作戰有任何能用上貧僧的地方,在所不辭。」

  我笑道:「大師言過瞭,我和禹仁隻是志不在此,可沒有那麼高的境界,是吧?」

  唐禹仁平靜地說道:「職責所在而已,確實沒什麼值得大肆宣揚的。」

  宗勤隻是笑而不語,連薛槿喬也似乎有些由衷的欽佩。

  將所有的事務都討論完之後,唐禹仁與宗勤兩個大忙人便離去瞭,留下我和薛槿喬坐在書房裡。

  「吃頓午飯再走吧,小玉還在這兒呢。」薛槿喬對我示意道。

  「那就恭敬不如從命瞭。這次不會是薛小姐親自下廚麼?」

  薛槿喬哂笑道:「哪怕是我的夫君,也無法天天吃上我親手做的飯菜,還是別想當然瞭。」

  話是這麼說,但我總覺得從她嘴裡說出來,有幾分耐人尋味的曖昧,所以我隻是付之一笑,沒有繼續調侃她。而一身軍服的佳人似乎也樂於與我坐在書房裡,靜靜地沉浸在和煦的暖意中。

  今天為瞭參加軍部的會議,薛槿喬換上瞭武校尉的軍服。玄色打底,赤色點綴,並且隻有寥寥幾筆刺繡的筆挺軍服相對於田煒那花紋繁復的帥服,算不得尤其華麗,但簡潔而幹練,在她身上顯得英氣逼人。她柔順黑亮的長發在腦後綰成低髻,並以一條紫色的發帶紮結,為她利落英武的造型添瞭一絲輕盈的娟秀。

  午間的陽光自窗外照瞭進來,被窗花分割成萬花筒似的影斑,錯落地覆蓋在薛槿喬身上。在陰影的對比下,她被淡淡的光線照耀的臉龐白皙得有些透明,精致得像是日光下的羊脂玉,又像是反光的陶瓷。而她娥眉舒展,清冷的丹鳳眼微瞇,嘴角噙著一絲笑意,慵懶的樣子讓我想起在老傢時經常會見到的,拉長身子沐浴在陽光下的貓兒。

  不,比起慵懶,她似乎整個人都放松瞭下來,神色說不出地愜意。在我印象中,她還從沒有過這麼輕松自在的模樣。

  相對之下,我便心事多瞭許多,一會兒忍不住感嘆於薛槿喬優雅大方的容顏與氣質,一會兒在琢磨小玉到哪兒去瞭,一會兒又在思考回到濮陽時該怎麼行動。最終,我的思緒不可避免地回到瞭昨天晚上她含蓄而又大膽的話語,和與之伴隨的溫柔笑容。

  她現在是如何想的呢?我該對她提起這件事嗎?就算問她瞭,除瞭滿足自己的好奇心之外,又真的能夠改變什麼嗎?

  也許,更重要的問題是,我到底是怎麼看待薛槿喬的?

  在我內心最深處,無需故做任何姿態,無需有任何掩飾,可以對自己完全地,赤裸地坦誠的角落裡,當我問出這個問題時,我不得不承認,自己是對她有幾分超乎朋友界限的好感的。

  且不說她無比美麗的外貌與富貴的出身,單單是她永遠洋溢著自信與驕傲,卻少有盛氣凌人的談吐,就是我十分欣賞的作風。而且她貴為這古代社會萬人之上的天之驕子,卻從來沒有對我表示出任何高人一等的意思,反而平等地對待我,甚至將我引以為友的態度,也令我天然地覺得親近。

  說到底,在偌大的大燕裡,隻有三個人讓我覺得能夠暢談自己的想法與見地而不必設有太多時代與階層的提防:梁清漓,唐禹仁,與身旁的薛槿喬。小玉算得上半個,但她對我來說更多是妹妹,是學生,而不是完全平等,能與我勢均力敵的知音。

  哪怕薛槿喬的身份是我所結交的所有人中最尊貴的,哪怕她理應是一個與我處於完全不同層次與階級,沒有任何共同話題的一個女子,事實上,在與她的交際中,我卻極少感到這些按道理說會橫亙在我們之間的隔閡與疏離感。到底因為是緣分,是相性,還是默契……不管如何稱呼這份讓我們合拍的因素,這種「感覺」都是會讓我對一個人動念的核心原因。雖然譚箐和顏君泠嘲笑我是個見色起意的人,但我還是願意相信,在外貌之前,能夠與一個女子暢談無礙,相處輕松,對我來說才是最難得,也是真正能夠讓我動心的原因。

  而且,她畢竟是我這二十多年的人生中,第一個對我表達好感的人。便是沒有以上的任何品質加持,僅僅是占瞭「第一次」這個位置,都足以顯得珍貴,也是我永遠無法忘卻的一份回憶。

  也是她第一次讓我知道,原來真的有人,有那麼優秀的,美好的人,會對我懷有那麼真切,那麼熾熱的情意。所以,就算我仍然難以不去疑惑,到底是什麼讓這份感情持續到現在,每次想起這件事時,我也忍不住會微笑。被人喜歡的感覺,哪怕是我這麼別扭和糾結的傢夥,也會覺得真的很美好。

  唉,我實際上是個很「三心二意」的男人,是吧?

  在越來越多的實例面前,我不得不承認自己真的是個渣男瞭,而這也讓我充滿瞭挫敗感和愧疚。

  也許我可以保證,自己在行動上絕對不會跨越那條線,背叛梁清漓。但是在思想上,我卻已經渣到不能再渣瞭。這已經是繼艾莉克希絲和奧麗維婭之後,第三個我不應該,卻依舊喜歡上的女子瞭。雖然對薛槿喬的好感沒有對艾莉克希絲和奧麗維婭那麼強烈,但也是超越瞭欣賞與僅對外貌起意的,確鑿無疑的喜歡。

  我煩惱地揉瞭揉臉,我到底是什麼回事啊?薛槿喬已經是第四個瞭!

  理論上來說,隻要我保持距離,然後讓心中的這些不該有的情感隨著時間消散,就行瞭。但是,我其實更想知道,為何我會在理智上萬分清楚自己應該老實本分,不再「拈花惹草」的情況下,還是那麼隨意地對其他人動心瞭。莫非我真的是個花心大蘿卜?

  作為一個有對象的人,若是梁清漓如我這麼輕易地對一個與她結識的男人心生好感,那我一定會受到無與倫比的沖擊的,而我相信,我對她坦誠道來的時候,她也一定會感到自己被背叛瞭。

  因為事實就是如此。

  所以,要該怎麼約束這顆不受控制的心呢?曾經我以為有些人交瞭對象之後,便有意識地與所有交際的異性都劃清界線的做法有些太極端瞭,但是現在……我也許能理解其中的原因瞭。而且見一個愛一個可不是正常的現象,正常人應該不會有這樣的煩惱吧?為什麼我會有這麼惡劣的困境?為什麼我好像真的是個徹頭徹尾的人渣?莫非我真的天性惡劣?

  我閉目靠在椅背上,不由自主地緊皺眉頭。縱使意識到問題瞭,這種質問也無法將這團亂糟糟的線理出個能讓自己滿足的答案。

  「怎麼瞭?這麼煩惱?」薛槿喬的聲音忽然響起,讓我睜眼看向她。

  我正準備找個借口糊弄過去,但話到瞭嗓眼子,卻被我咽回去瞭。我突然很好奇,我的朋友們面對我這些庸人自擾的煩惱,會有什麼感想。顏君泠和譚箐的想法我大概瞭解瞭,但薛槿喬作為其中親身相關的人,又會怎麼想呢?

  這個念頭一出現便無法驅逐。理智上我明白問這樣的問題不會讓自己得到想要的答案,而且應該隻會惹火燒身。但是,但是,也許有這麼一個他人的聲音,也能讓我自己的思緒更為明晰。

  我坐直身子,有些難以啟齒地說道:「確實有件事讓我有些很苦惱……我想聽聽你的意見。」

  我頓瞭頓,繼續道:「我不知道你有沒有過這樣的經歷:明明十分清楚不應該做,甚至不應該去想的東西,卻不由自主地想要去犯錯。就好象是腦子裡有兩個互相矛盾的自己一樣。」

  薛槿喬托腮認真地思考瞭片刻後,不解地說道:「你這樣的說法也太籠統瞭。」

  我苦笑道:「這樣說吧……假設你是個有夫之婦,並且夫妻之間感情很好。但是有一天,你與一個男人結識,並且成為瞭朋友,然後逐漸發現自己對他有瞭一些超乎禮儀和朋友關系的好感。哪怕你能夠把持住自己不去行動,哪怕你對自己的夫君沒有任何不滿,甚至十分恩愛,哪怕你明白自己心中萌芽的情感是不應該的,是錯誤的,但你就是這麼無法控制地喜歡上瞭另外這個男子,從此同時牽掛著兩個不同的人……你該怎麼辦?」

  薛槿喬啼笑皆非地挑眉道:「你的腦袋裡不思索著陰謀詭計時,就在想著這麼無聊的問題麼?」

  我沒有回答,隻是帶著一個有些難為情的微笑看著她,而她也很快意識到我這個問題到底在表達些什麼,潔白如玉的臉頰攀上瞭兩朵動人的紅暈。

  「我…這個,其實確實是個,是個有些難以處理的問題,是,是吧?」薛槿喬難得地緊張瞭起來,結結巴巴地改變瞭措辭。

  薛傢千金有些不自在地交叉著雙手,似乎被這個意義重構的問題難倒瞭。房間再次陷入瞭沉默,但是這次,比起舒適與愜意,卻是多瞭幾分尷尬與拘謹。

  許久後,薛槿喬深深地吸瞭口氣,鎮靜下來對我問道:「韓良,你會這麼問,是因為你並不準備追逐齊人之福,是麼?」

  哎呀,薛槿喬這麼單刀直入的質問,把我問題裡那刻意建立的薄薄的一層距離感都給打碎瞭,要直接為這個回答負責。

  我嘆氣道:「遐想與現實畢竟是不同的。若是可以的話,我希望自己是個忠貞不二的男人,面對任何誘惑與機會都能視而不見。但如我所說,我並不是那麼堅定的人,會被其他女子深深吸引,甚至會對她動心,可又偏偏無法當上那種大包大攬,理直氣壯地要求自己的伴侶讓出獨享位置的人。」

  薛槿喬若有所思地說道:「原來如此。那,若你的伴侶願意讓你三妻四妾呢?」

  我搖頭道:「我知道大燕是允許男子娶妻納妾的,但是這期間的地位差距,實如雲泥之別。且不說做不做得到,隻論我自己的話,我會希望我的愛人與我是位置平等的,自由相愛的,在彼此的心中都有同樣的重量。」

  「但這樣的愛,又如何能夠容納下更多的人呢?」我嘆息道,「這個問題我思考瞭很久瞭,卻始終沒有一個答案。其實答案就是收心而已,但我卻又癡心妄想地去渴求更多的……比起困難,倒不如說是個很差勁的一廂情願吧。」

  薛槿喬神色有些好笑地開解道:「你確實是故意與自己為難啊。當今天下,哪個男子漢大丈夫沒有幾個紅顏知己的?便是女子,且不說花間派這種離經叛道的妖女,如我師父這般武功高強,地位尊貴的女子,至今未曾婚嫁,而是與她看得順眼的美男子過日子,每隔幾年就會換幾個。這不是困境,反而是再正常不過的事瞭。」

  我抿唇道:「是的,其實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這是再可笑不過的庸人自擾。」

  「但是,將心比心,換成我自己需要將親密的愛情開放給第三者,我會願意嗎?我肯定不會願意的。我相信,就算大燕的習俗是強者妻妾如雲,那些妻妾若真的愛他,那她們內心深處也不一定是願意分享這份愛的。所以,憑什麼就要讓我愛的人,做出這種抉擇呢?哪怕她們最終首肯瞭,我為瞭自己的一己之私,讓心愛的人委曲求全,算什麼好夫君,好情郎?」

  我長長地籲氣總結道:「說到底,我並不認為這麼做是對的,也並不認為這麼做,對我喜歡的人公平。但……我好像就是這麼個見一個愛一個的混蛋。這讓我十分煩惱。有時候,我會寧願自己的心沒有如此多豐富的情緒。也許我能夠控制住自己,不去真正做出那些會對不起伴侶的事。但是,有瞭這份念想,有瞭這份動搖,便已經是無法容忍的不忠瞭。」

  薛槿喬沒有立刻回答,而是有些動容。她站起身來走到我面前,屈膝與我平視,眼神與午後的陽光一樣柔和:「過去的我一定會認為這樣的男人優柔寡斷,胸襟狹窄,敢想不敢做,連幾個女子的愛都無法承受。因為我從來沒有像你這樣如此深入地思考過這個問題,隻覺得強者擁有更多是天經地義的。而如今……我明白瞭。我的確能夠理解你為什麼這麼猶豫,這麼掙紮。能夠如此徹底地為自己所愛的人設想,將他人的感受當作自己的感受,這是一種很溫柔很溫柔的心思呢。梁清漓當真是個無比幸運的女子。」

  她輕輕地握住我的手,悄聲道:「有些事情,無論再不願,也得做。那是職責所在。這一點,你我均有感受。但有些事,哪怕全心全意地渴望,也無法,亦或許不該得到。韓良,你是天下唯一一個真正能感同身受地理解我的男子。而今日,我似乎也能反過來理解你的心瞭。」

  「我不想讓你這麼糾結,但是我希望你知道,其實有些東西不需要是完美無缺,也不需要是獨一無二的。有些東西隻要能夠擁有,那麼,哪怕在之後的漫長歲月裡會嫉妒,會不滿,但那得償所願的滿足,便已經足夠珍貴瞭。所以,別太為難自己瞭。」

  她松開手站起身來,迎向由窗外潑灑進來的暖金色陽光,轉頭對我露出瞭個有些眷戀也有些灑然的微笑:「將自己的心思如此不做掩飾地說出來,果真十分暢快,可惜我從來隻有寥寥幾次這樣的機會,更可惜我遲瞭一步,便錯過瞭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