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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密調暗探

  李福順恭恭敬敬的向後退去,慢慢離開梁世宗的視野。他這才又挪瞭挪屁股,取過一枚冰果子丟進嘴裡。

  這皇後哪壺不開提哪壺,朕本有相當的好心情看韓煙雨的這出鶴嘉元舞,都被皇後攪合瞭去!這下子嘴裡的果子都索然無味,也沒有瞭看舞蹈的心情,坐在這裡更像是一種無端的折磨。

  但是皇帝若是提早退場,必然引起議論,而且這也是對天神不敬的表現之一。雖說現在皇權高於神權,可是難免有人回說三道四。

  不過想到今晚宮中還有兩個美嬌娘在龍床上等著自己,梁世宗的心情頓時又舒暢瞭不少。算瞭,熬一陣就熬一陣吧,不打緊。

  「皇上!皇上!」

  可就在這時,大太監李福順去而復返,表情慌張,不知道是出瞭什麼事情。

  「怎麼回事!慌慌張張的成何體統!」

  李福順自然知道現在大祭還沒有完成,但事從緊急,已經顧不瞭那麼多瞭:「皇上!西南西北諸城急報!」

  說完,便附耳過去,對皇帝耳邊說瞭些什麼。梁世宗的臉色由紅轉青,接著更是陰沉下來。

  「大膽!這些賤種!竟敢在這個時候……」

  雖然聲音沒有那麼大,但是周圍服侍之人都跪瞭下來。王皇後和太子更是驚的站瞭起來,什麼事情能讓梁世宗發那麼大火?

  「皇上,軍情緊急,奴才建議立即停下祭禮,急召蘭、關等軍中將領入宮!」

  聽瞭李福順的話,梁世宗立即揮手:「不行,若是這時候停下來,朕和大梁國的顏面還往哪裡放!不僅如此,還會造成不必要的恐慌!」

  他看瞭看祭臺上仍舊在翩翩起舞的韓煙雨:「傳令下去,祭禮繼續舉行,後續與皇室有關的活動全部延期,皇後先行回宮!李福順,等到祭禮結束,給朕召蘭、關傢之人,以及密調室鎮撫司之人入宮!」

  「奴才/臣妾遵旨。」

  王皇後當然知道這軍國大事不是自己能夠摻和的,微微一福,在兩名侍女的扶持下離開瞭座位。

  「我兒候紀!」

  太子聽到梁世宗叫自己名字,急忙回應:「兒臣在!」

  「與朕一起,先行退場!」

  「父皇,到底發生瞭什麼事情,讓您如此動怒?」

  梁世宗背著手,面色陰沉:「有人竟敢趁這個時候造反,連一甲子祭禮都不讓朕安生!朕,要他一整年都難過!」

  太子候紀心中一凜,隨即拱手道:「兒臣自當盡心盡力,為父皇分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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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誒呀,皇帝發火瞭啊!」

  「嗨,這皇帝怎麼自己先跑瞭?莫不是發生瞭什麼事?」

  在隆恩廣場東邊一幢酒樓的頂端,一個蒙面的黑衣少女坐在屋頂上,手持單筒千裡鏡,聚精會神的看著隆恩院以及隆恩廣場的情況。時不時從一旁紙包中捻起一顆烤蠶豆,從黑色面具下方的縫隙塞入,「嘎吱嘎吱」的咀嚼著。

  這個黑衣少女一身幾乎俱是黑色,更顯得她露在外面的皮膚白的勝雪,雙眉英挺如劍,其中深藏著銳利深沉的黑眸,宛如黑洞,深不見底,讓人猜想不出任何心思。她的半張臉也與那女將軍關風月一般被面具遮住,不同的是少女所戴的面具是黑色皮質,靠近下巴的位置左右各鑲嵌著一條銀龍。黑亮垂直的烏發被暗色的發簪隨意挽起,呈流長的馬尾。她身著暗色的皮質修身夜行衣,讓她的身材更加輪廓分明,雙腿裹著由皮索固定的暗色腿甲,足蹬齊腳踝包鐵頭黑皮靴。在皮革與鋼鐵的包裹下她的雙腿修長卻並不粗狂,更顯輕盈。

  除瞭這一身嫵媚且幹練的修身皮衣,她的胸前和左腿皮環上各用皮索懸掛著一排飛刀,腰間的左右各掛著一長一短兩把精鋼腰刀。黑衣少女隨意的坐在屋頂上,身邊圍繞著一股冰涼的氣息,像是緊盯獵物的鷹隼,冷傲孤高,盛氣凌人。

  若是一般人看到這樣打扮的少女,估計還以為是哪裡來的神偷怪盜。但凡是有見識的人都知道黑衣少女的裝束意味著什麼。這便是所謂「密調血屠三千萬,隻因此命奉皇天」的大梁國密調室。

  密調室可不是大梁國皇帝一時興起的產物。最開始的時候還沒有什麼密調室,那會兒大梁國太祖候正書剛剛打下江山,為瞭保衛皇宮以及皇帝本人的安全,特地設立瞭禦前司,設立禦前總督府以及七個品級的官職。禦前司主要負責皇帝在皇宮中、出遊、祭祀時的安全並負責部分儀仗的工作,這項工作看似無足輕重,更類似於禦前侍衛的職能。

  而後發生的事情讓梁太祖候正書震怒不已,大梁剛剛開國還未五年,國內官場早已貪腐成風,等到全國上下貪腐事敗,光是由梁太祖親自查明的貪污銀兩就有五百萬兩之巨,這筆巨款足夠重建扶陽城一次,更別說千百個沒有查明的大貪小貪瞭。於是梁太祖口露「殺」字,無數貪官人頭落地,前後足足殺瞭幾萬人,這就是大梁國歷史上著名的「萬人貪官」事件。

  「這些人隨我打江山建大梁國的時候都沒死,可現在卻落得這等下場,這樣死還有什麼價值呢?」

  梁太祖本就對這些官員猜疑頗多,等到「萬人貪官」事件後梁太祖便再也坐不住瞭:若是再有這些碩鼠勾連在一起,自己辛苦打下來的江山恐怕就要有傾頹之危,隨時可能毀於一旦。於是為瞭監查百官的行為,並且為皇帝搜羅各種情報,一道聖旨下去,禦前司隨即被拆分。一部分精銳組成全新的部門,鑒於需要秘密調查,最後就成為瞭「密調室」。

  密調室聽起來像是個名不見經傳的小部門,但是它背後巨大的能量是無法被普通人所想象的。扶陽城設有密調室總鎮撫司,而在大梁國的每一個城中都設有密調室分站,每個站約有百人。雖然人數少,但這百人無不是從孤兒、軍中、禦前侍衛中萬裡挑一的精英,不但能力強,對於皇帝更是忠誠不二。

  從沒人見過密調室的主事人長什麼樣子,或者說整個密調室的人無論男女全都蒙著面,沒人知道他們長什麼樣子。他們深受皇帝信任,承擔皇帝下達的一切任務,無論是刺探、暗殺、情報分析、審訊、關押等這些見不得光的事情,還是保護皇帝與皇宮安全這樣明面上的事情,隻不過他們不像明處的禦前侍衛,密調室的人永遠潛伏在暗處。

  正因為密調室無處不在,到五代梁國皇帝後,官員濫權、貪污等罪行幾乎銷聲匿跡,但這並沒有讓皇帝削弱密調室,更多的任務被指派給密調室的探子們,就例如監視大臣之間書信,臥底潛伏……如果說大梁軍隊是皇帝手裡的最鋒利的一把寶刀,那麼密調室是皇帝手中最鋒利的一把淬毒匕首,沒有密調室不擅長的工作。

  但真正讓人聞風喪膽的是戰爭中的密調室,六百年來大梁國屢次遇到的叛亂,外族入侵,最後大梁國軍隊屢屢獲勝,都離不開密調室的幫助。在敵我雙方看不到的地方,密調室探子在戰場上屢建奇功:收集軍情、偷襲敵軍、滲透城池、策反,暗殺敵將,世人對於密調室的評價也陷於兩級分化中。

  而眼前的少女正是密調室中的一員,沒有人知道她的名字,她也不需要知道別人的,甚至在密調室的同務都是以天幹記敘來命名的。

  在好幾天以前他們就已經秘密暗藏在隆恩廣場周圍的建築中,由於此次一甲子大祭十分重要,最近的大梁國農民起義又十分頻繁,梁世宗親自下令密調室總鎮撫司全員出動,或明或暗保證大祭的順利舉行。至於那個永遠隱藏在暗處、一年都見不瞭一次的密調室主事人也破天荒的在暗室中開瞭個小會議,又強調瞭這一次的大祭活動。

  於是乎黑衣少女已經在房頂待瞭好幾天,除瞭去方便和睡覺有人頂替以外,日日幾乎都要坐在房頂上,直到大祭開始,韓煙雨在祭臺上翩翩起舞之時,黑衣少女才松瞭一口氣。平日枯燥但是神經緊繃的工作已經讓她煩躁不已,這會兒她還能利用職務之便偷偷瞧一瞧隆恩院看臺上的文武百官們。

  「嗯……首輔大臣黃裴之,丞相竇康,太傅范晉卿,嘖……相談甚歡,誰知道你們私下裡矛盾不小呢!那個二品官是哪裡來的?哦,看來是黃來遠。這個二品官需要記錄一下…….」

  纖纖玉指從紙包中再次捻出一顆蠶豆,從皮質面具下巴中的縫隙裡塞瞭進去,吧唧吧唧的咀嚼著。

  調整瞭下千裡鏡的焦距,少女的鏡頭往下挪瞭挪,看向瞭關傢的方向。

  「關沛,最近關傢運作頗多,和王皇後也有些聯系,似乎想要將女兒作為一顆棋子,以撈取更多的政治利益。也難怪關傢江河日下,關沛已經為瞭傢族存亡孤註一擲瞭,可惜瞭,梁世宗可是不會允許的。」

  她又看瞭幾眼關沛身旁的關風月,放下瞭千裡鏡。這個和她一樣蒙面的少女將軍最近風頭頗盛,號稱扶陽城第一母老虎。但再看她如石像一般坐在那裡一言不發,黑衣少女總覺得端坐的女將軍與她一樣冰冷孤傲,同病相憐。

  「唉,難吶。」

  黑衣少女再次舉起千裡鏡,這次則是看向瞭蘭傢的方向。

  「蘭傢三位倒是都在……蘭鐵亭和自己兒子在院子裡交手,真是老當益壯啊。黃來遠還是一樣和蘭俊航勾肩搭背……」

  鏡頭挪瞭挪,黑衣少女朝著蘭俊航多看瞭幾眼:「阿航哥哥,要是我沒幫你打掩護,估計你光是給太子套麻袋就足夠你進天牢瞭……你……你朝誰擠眉弄眼呢,竟然是關風月……誒……阿航哥哥什麼時候,你能像從前一樣呢?你都沒向我擠眉弄眼……」

  少女眼見蘭俊航對著關風月扮鬼臉,氣惱之下順手將身邊還裝著蠶豆的紙袋子從樓頂丟瞭下去。

  「南鎮撫使,您剛才…….」

  身後響起瞭低沉的男聲,少女頭都不回:「皇帝已經離開瞭頂層,我們還需要繼續盯著廣場麼?」

  「皇帝是有重要的事情。有人在今日起兵造反,還打著魔門聯軍的旗號。還有,鎮撫使,您剛才的行為是違反密調室的工作紀律的。」她身後的男人將全省裹在黑衣之中,隻餘下一雙黑眸還露在外面。

  「甲字一號,紀律什麼的下次再說吧。通知甲乙丙隊,全體撤離。恐怕過不瞭多久我們也要上戰場瞭。」

  「是,鎮撫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