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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0章 雲生(29.我知道瞭)

  “腹部開放性損傷,備血……把液補上,昏迷....”

  “這裡還有一個羊水破的,多少周瞭?”

  “32。”

  “才32?讓婦產科準備——”

  ……

  “傢屬,傢屬在嗎?誰打的120?138——是誰的號碼?”

  “我的。”

  “那你跟我們一起走。”

  “我也要去?那也——行吧。”

  “文清哎呀你也去醫院?這什麼事啊——”

  周圍吵吵嚷嚷,身下一片濡濕,胎兒在肚子裡,似乎已經很久不動瞭。救護車嗚哇嗚哇的拉著警報,然後動瞭起來,聲音在頭頂嘈雜,連月躺在病床上看著簡陋的車頂,一閉眼眼前依然是喻恒那捂著右腹的樣子——臉色蠟黃嘴唇蒼白。他無力的靠在車上,一直捂著小腹,手指縫裡一直流出瞭紅色的液體,順著他的手指向下,不停的流啊流。

  他還好吧?

  她看著旁邊忙碌的白大褂,全身發抖,嘴唇翕動,似乎想問什麼。

  可是有一點聲音沒發出。

  這樣不行。

  突然想起瞭什麼,連月猛地伸手抓向瞭旁邊!旁邊的一個女人哎呀瞭一聲,一下子躲開瞭。

  “手機——”連月側頭看過去,聲音低微,嘴唇一片蒼白。

  她要找人。

  “你要手機?”

  坐在旁邊的女人開始翻她的包,又抖瞭幾下,“你包裡沒手機啊,是不是丟在剛剛那裡瞭?你傢裡電話多少?我來幫你打。”

  連月閉瞭眼,眼淚又從眼角滑下。

  她要找人。

  這個時候,要去找誰?

  爸媽?喻叔,她,不知道,知道也不敢,喻傢的另外一個人——她哪裡可能聯系得上?念念在美國,號碼——

  “001——”她閉上瞭眼,開始背號碼。

  又捂住瞭肚子。眼淚從眼角滑瞭出來,孩子已經不動瞭。

  “這是美國的號碼?”

  女人按瞭幾個號碼,察覺瞭什麼,驚訝瞭一下,“我手機沒開權限啊,打不瞭美國。你在國內還有沒有人瞭?美國的人別人一時半會也回不來的,你找個近點能馬上趕過來的。”

  連月看著車頂,眼淚流瞭下來。

  “哎呀呀——”這個文清穿著時尚,卻又是個好人,她從自己包裡找到瞭紙巾幫她擦臉,又問,“還有沒有別人瞭?”

  “199……”

  哽咽瞭一下,連月開始背另外一個號碼,眼淚不停。

  他弟弟出事瞭。

  “消除貧困,改善民生,實現共同富裕,是社會主義制度的本質要求。”

  “......已經出現瞭高收入群體,但依然存在大量低收入群眾,我們真正要幫助的,是低收入人群……縮小貧富差距.....完成對人民的承諾。”

  村委辦公室寬大的墻面上,露天的一小塊屏幕循環播放著的某位領導人發言,旁邊不遠處是一個公告欄,上面公示著最新一期的扶貧情況,圖文並茂。幾個高矮胖瘦不一的男人正圍著中間的一個人,旁邊還有一個人在指指點點的講解著什麼。中間的男人穿著黑大衣,眉目沉穩,不茍言笑,正瞇眼看著上面的圖片和文字,一言不發。

  細細一看,男人的眉毛,竟然和電視上的人還有幾分相似。

  “喻書記,也快到中午瞭,接下來我們再去村裡看看。中午我們就地安排,就在鄉親傢裡用餐——”有人上前來說話。

  是新建的一層平房,刮瞭大白,屋裡幾件老舊卻又擦得幹凈的傢具。廚房裡是貼著白瓷磚的灶臺,一個熱氣騰騰的大鍋。

  竹篾編的鍋蓋被人拿開,一陣蒸汽冒出。蒸汽散去後,鍋裡現出的是一堆白鼓鼓的白面饅頭,還有幾盆青綠色的不知道什麼炒的什麼菜。

  “這是按省裡20元/餐的出差標準,請鄉親做的。平時我們的扶貧幹部下鄉,都是自帶幹糧——”

  男人視線掃過饅頭,面色不顯。

  早就安排好瞭的。

  灶臺附近還有一個後門,他走過去推開門看瞭看。後面是個山坡,和屋子的墻之間還有一塊空地,掃得倒是幹凈。旁邊圍出來一個狹窄的後院,一個竹篾編的圍欄圍著幾隻黑白黃色的鄉村自走雞,看見人來,撲扇著翅膀咕咕的叫著。

  豬圈裡還有咕嚕咕嚕的聲音,男人走看瞭過去看瞭看,兩隻半大的黑豬懶洋洋的躺在地上,看見人來,扇瞭下耳朵,一動不動。

  “這個豬是郵政公司和煙草公司定點幫扶的,”

  旁邊還有人在低聲解釋,“明年十月他們會以50元一斤的價格回購,這兩隻豬預計可以給這傢帶來一萬五千元的收入。”

  “唔。”男人點瞭點頭。

  “國企央企這次響應國傢號召,光劉橋村就定點幫扶瞭100頭,還捐錢捐物——主要幫助村民自力更生,勤勞致富,改善生活條件。”

  男人又點瞭點頭,面色沉穩不露。他又抬頭看著不遠處的那支樹枝——山坡上原來還長著一顆矮樹,掛滿瞭圓圓的青果子。其中一串沉甸甸的果實已經壓彎瞭樹枝,果子青中帶綠,觸手可摘。

  男人看看地上,地上也散落瞭幾顆。

  “這是什麼樹?”男人開始說話。

  他的身後還圍著秘書,精瘦的黑衣人也在身後沉默。

  “這是雲生的酸果。”

  有人在一邊回答,又一邊對著最遠的角落裡招手,把那個束手束腳的鄉親招瞭過來,“劉武寶這是你的樹^?怎麼果子掉瞭一地也不管?”

  “是我的樹,”

  被這個“城裡來的年輕大官”喊過去問話,這個穿戴一新“村裡最老實”嚇得全身都有一些抖。他張瞭張嘴,說不出什麼話來,又突然想起瞭什麼,不顧其他人的發言阻止,伸手就去折瞭一隻樹丫和幾個果子下來遞給瞭中間這個年輕的“大官”。

  有人伸手來攔,“大官”看瞭看他,倒是平易近人,伸手阻止瞭那人,把這丫帶著果子的枝接瞭過去。

  “你們嘗嘗嘛,不是我不管,這個果子不好吃的!雞都不吃!”

  老實人一邊示意大官嘗果子,一邊又隨手丟瞭幾個果子到豬圈,黑豬哼哼唧唧的動瞭幾下,根本沒有爬起來的意思。

  “豬都不喜歡吃!”

  沒有人笑,似乎還有人在瞪他。這個大官看瞭看他,手裡拿著枝丫,卻一下子笑瞭起來。

  “喻書記下午還有一個村,離這裡大概十公裡——”

  從那個沒搞清楚“豬到底喜不喜歡吃”的鄉親傢裡吃完午飯出來,秘書又在低聲說話。男人點點頭,面色沉穩,卻又突然頓瞭頓,伸手摸出瞭自己的手機。

  一個陌生的號碼。

  秘書收瞭聲。又退開瞭幾步。

  男人低頭看瞭幾秒,接瞭起來,聲音和面色一樣的低沉平靜,“你好。”

  那邊開始說話。

  秘書站在一旁,等著男人接電話。男人拿著手機,面色沉穩,身上的氣勢卻莫名的開始發散,讓人莫名的感覺到瞭壓力。

  就像是暴雨前的寧靜。

  “你們現在在哪裡?”

  “我知道瞭。”他聲音平穩,面色不顯,“馬上安排人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