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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4章 雲生(43.出院)

  無人打擾的一夜過去。

  也許連月自己也不曾想過,此生竟然還能在雲生醫院短住。這裡條件不佳——墻面陳舊,設施老化,萬幸醫生還是負責。她睜開眼睛看著墻面,想著昨晚的此時某刻,外面還在紛紛擾擾,警車和救護車燈光閃爍,透過窗簾撒入,有人萬般忙碌,卻還抽空來到她的病床邊安坐;今晚月色如華,身邊呼吸聲安穩,也有另一個人的陪伴。

  無論身份和差距,他們都還是有溫度的人。

  月色撒落地面,窗外鑼鼓聲隱約,她又想起瞭J國的那些年的夜晚。地域不同,心靜不同,似乎就連月色似都不同瞭起來。當年J國的月亮,好像格外比現在又大瞭幾分,掛在窗外如同銀盤。那時她偶有失眠,也會躺在床上看著外面的月。

  外面喜慶熱鬧,遊龍會還在繼續,依然偶有煙花爆裂,她躺在床上,隻覺小腹抽痛——因為年少的經歷,每到過年她都很惆悵,人和人之間的悲歡離合,顯然也並不相通。

  一大早季太突然要轉院,雲生的醫生們很是吃瞭一驚,本來是不同意的——這才是手術的第三天,可是過瞭一會兒,不知道怎麼的,卻又同意瞭。

  傭人一早就得到瞭消息,早就收拾好瞭行李。聖瑪麗醫院那 ㄥ邊已經安排瞭救護車來接。等車來的那段時間,連月還給周老師打瞭個電話——她還記得周老師讓她去拿雞蛋的事。電話通瞭,連月沒有說自己早產,隻說要回去瞭又走不開,讓傭人去她那裡拿東西。

  季念站在一邊看著她,沒有說話。

  “周老師對我很好。”

  掛瞭電話,連月躺在病床上虛著聲音,“我那時可是全校有名的貧困生——成績還行。學費免瞭,連飯錢都要學校貼補。那時候周老師才剛剛畢業沒多久,還拿她的衣服給我穿。”

  那些年日子太難。別人的好,一點一滴她都記得那麼清楚。就算幾十年過去,也不會忘記。

  旁邊的富貴子孫看著她瘦尖瞭的下巴和粉白的唇,嗯瞭一聲。

  可能這輩子也沒體會過這“一百個雞蛋的情誼”。

  “季念你那時在做什麼?”

  哪怕是待會要轉院,這邊醫生還是盡職的又給她掛上瞭三包水。連月躺在床上看著他笑。

  “是問哪一年?”他喉結滾動。

  “*0年左右吧,”回憶往事讓人心裡觸動,不知道怎麼地,連月心裡一動,伸手去捉他的手。男人沒有躲開——她的指尖觸碰到他的,他反應瞭過來,也虛虛的捏著她的。

  她指尖微涼,他掌心溫暖。

  “那時候,我應該還在美國念小學,”

  男人昨晚陪床一晚上,剛剛才去酒店洗漱用餐瞭回來。他握著她的手在她床邊坐下,想瞭想,又看著她微微笑瞭起來,“雖然那時候國內經濟還不怎麼好,不過我傢那時候生意就已經做到全球,還買瞭兩架私人飛機瞭。我記得第一架就是G350——你沒坐過,早賣瞭。不過在那時可是高級貨。媽那時候穿的衣服都是幾千美金一件,”

  他頓瞭頓,“哪裡知道那時你這個小窮鬼連飯都吃不上?早知道我就把我的零花錢分點給你,”

  男人捏捏她的手,聲音低沉,“你和媽用都夠瞭。”

  “那時候我都高中生瞭,不好騙小學生的零花錢,”一想到她念高中的時候他還在上小學,連月有些得意的一笑,又扯到瞭肚子上的經脈,人痛得一抖,連眼淚都流瞭出來,是男人伸手幫她抹去瞭,她笑,“我是先苦後甜,一畢業瞭就有錢瞭,勞動力馬上變現——”

  一畢業就月薪三萬呢。第一個月發工資,她到手兩萬二,拿著錢去買瞭一件一千五的裙子。

  美麗很重要。

  傭人提著雞蛋回來的時候,還提回來一包嬰兒的衣物。周老師大概是聽連月說過是女兒,準備的衣服都粉嫩鵝黃粉白,十分可愛。

  指尖撫摸過這些已經“入水燙過”的小小的衣服,入手柔軟,女人沉默不語。

  救護車離開的時候,院長甚至都親自來瞭一趟。他早就認出瞭季念瞭——昨天已經來查過房。季念又和他握瞭握手,又說瞭幾句客氣話。又說叨擾瞭幾天,快過年瞭醫生很辛苦很盡責,他給全院的醫生都準備瞭禮物謹表謝意——下午助理會來聯系。

  院長有些吃驚,大概是沒見過這麼大方的病人,不過沉吟片刻,還是接受瞭。

  季總微微一笑。

  他站在醫院門口,身姿俊朗。四周圍著的幾個人,要麼是他自己的助理,要麼是醫院的人員,並沒有雲生的政府官員——和季總一向的排面不符合。

  畢竟像天意這種黑科技公司,哪怕在世界金融中心的大S城,交稅排名都能擠入一眾巨無霸的央企國企清單裡,對於拉動其他地區的GDP自然更不在話下。這幾年中央要求全國均衡發展,不要搞得各個地區富者愈富貧者愈貧,像個肢端肥大癥的畸形兒——天意也積極響應國傢號召進行內陸佈局,在內地幾個大省大市都設立瞭研發中心和客服中心,就連制造都內遷瞭部分,很是改善瞭內地民生,拉動人才回流。

  所以這幾年季總和季總董事長走到哪裡,當地政府都熱情洋溢,車馬相隨。

  要說雲生市政府不知道天意季總在這裡,那也是存疑的。畢竟昨天網上的消息到底哪裡泄露出來的還是未知數——但是季總這次來雲生一不是為瞭投資,二也沒走公務渠道,又或許這次“季太預襲”案件本身就事態詭譎——先是當日下午省裡就撲來瞭不少要員,來勢洶洶;隔壁S市還調來瞭不少專傢會診——就連醫院當夜都被緊急封鎖瞭六個小時;第二日天都沒亮,醫院一解封,父母官就連夜一路進瞭省,無聲無息,到現在都沒回來。

  這麼一想,天意的能量似乎大的讓人心驚。

  雖然院長大人是第二天早上才終於搞清楚這個美貌的女人是季太——前晚的消息也封鎖的忒嚴瞭一點,那陣勢連他都嚇瞭一大跳;但是一想到天意富可敵國,季月白甚至能和幾個部長和封疆大吏談笑風生,就連副國級都親自接見——

  一切又那麼理所當然。

  院長站在路邊,微笑著目送著救護車遠去,就像是目送一尊瘟神。轉院當然更好——這次季太的治療他全程親自盯著,自覺十分滿意,就連轉院他都破格安排瞭兩個醫生護士一路送過去,隻求務必不要有任何紕漏。要知道,一般的病人都是送出醫院的門瞭事。

  救護車唱著歌遠去瞭。

  季太帶著保鏢輕輕的回來瞭,又和保鏢分別躺救護車裡興師動眾的走瞭。她回來瞭不過三天,走的時候雲生似乎和以前沒什麼兩樣——但是路上多瞭一倍的警車,和某些政府部門的噤若寒蟬,又似乎暗示著到底有什麼不同。

  聖瑪麗醫院的設施,果然比公立醫院好很多,房間寬闊,裝修時尚。醫生海外名校畢業,格外的體貼,噓寒問暖——季傢財大氣粗,眼睛都不眨的直接買的頂級看護,五個醫護專職照顧季太一個病人,一天十五萬的價格,對於季傢來說那隻是小意思。

  終於回到瞭“熟悉的環境”中,季念似乎也松瞭一口氣。政府的公立醫院面向平民,量大價低,實在不是喜歡清凈的季總的最佳選擇。醫生還站在旁邊查閱著病歷檢查著傷口,又低聲問著季太的感受,季總的手機響瞭起來。

  “媽?”

  連月看著他,季念的眉頭又皺瞭起來——這兩天他好像格外的喜歡皺眉——那邊說瞭什麼,她看見他的眉頭舒展開瞭,整個人似乎都放松瞭下來。

  “醒瞭?”他笑,“您要過來看連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