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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勇敢的心

  除瞭關於梁清漓的,讓我心情復雜的消息之外,唐禹仁還給我帶來瞭另一個不妙的消息:皇上來年開春便會親自巡遊東南。這片大燕最重要的糧倉若是儲備完好的話,六月份便要正式行軍,北伐胡族。據唐禹仁說,朝廷內的主戰派在青蓮聖城一役後,徹底地壓倒瞭主和派,就算皇上本人可能對青蓮教的威脅仍有顧慮,也不想去限制這輛已經開動起來的戰車。畢竟,打仗和戰爭意願不是小弟弟,任由你指揮,想硬就硬,想軟就軟。

  自從去年四月份降臨這個位面,已經過瞭一年半瞭,我也隻剩下五個月來完成任務。離這個期限越近,我就越想自己搞點事情。唯一的顧慮就是自己並不是一開始毫無牽掛的孤傢寡人,要是因為我的亂搞一個不小心讓這些新交的朋友身陷危機的話,那就得不償失瞭。

  但是若我和唐禹仁的猜測正確的話,一旦朝廷對北疆用兵,青蓮教就會重新浮現,趁機搗亂。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還不如按照我所想的那樣,孤擲一註。

  走瞭將近十天才從懷化回到越城,此時已是蕭殺的秋季。進瞭越城後,我跟唐禹仁道別,他要自行去先見薛槿喬,然後回傢休息。我則是先去天涯樓跟劉青山見瞭面,敘舊一陣子後跟他對瞭對故事,然後又到天究堂去報道。

  高巖這小子也就罷瞭,這次連葉洛秋都無比好奇,左問右問地,我好不容易才應付瞭他們,更別說其他幫員,看我的眼光都完全不同瞭。沒辦法,這次薛府為瞭幫我打掩護,直接攤牌瞭:韓良是薛大小姐的人,該回來的時候自然會回來,你看著辦唄。十一室是太子隊的傳聞這下實錘瞭,不止是高巖和葉洛秋,甚至原本以為隻是跟薛傢稍微有點關系的韓室長,都有風頭正盛的「碧華手」薛槿喬親自擔保。

  應付瞭龍頭幫的事務之後,我又連忙去薛府跟薛槿喬見面。薛傢大小姐依然美麗雍容,光彩照人,對我的狀況很是關心,仔細地問瞭許多懷化一戰的細節。

  「喂,你好像有些心不在焉啊。」

  我看瞭看薛槿喬丹鳳眼中似笑非笑的神色,打瞭個哈哈:「不好意思,有點累哈。」

  「是麼?我怎麼覺得你有點心事重重的樣子呢?」 薛槿喬像一條慵懶的貓,靠在椅子上撥弄著自己玉蔥般的纖長手指,玲瓏有致的身段一覽無遺。雖然十一月的氣溫已降瞭許多,但是在傢裡她依然穿著修身的乳白色短衫,外面套著輕便的鵝黃褙子,將豐腴的曲線恰好到處地凸顯。

  若是平日的話,我定會至少有偷偷欣賞幾眼的欲望,但是此刻雖然春色毫無掩飾地攤開在眼前,我的心思卻完全不在那誘人的光景上,而是飄向瞭城外的某處。

  「呃,像我們這樣的人,心事重重才是常態吧?」

  聽瞭這話,薛槿喬稍微坐直瞭點,幽深的眼瞳半瞇,似乎有些低落地答道:「……這話雖然不好聽,卻無法反駁。」

  我沒有察覺到女子的情緒,繼續說道:「幫派那邊和,咳,梁傢那邊,都勞煩你和劉先生瞭。」

  「你可是我薛傢的人,現在也沒必要遮遮掩掩的瞭。除瞭八月份禹仁剛回來時親自探究瞭幾次,之後的幾個月裡梁清漓和張小玉都是我派人去照望的。」

  「原來小玉姓張啊……呃,你那是什麼眼神?有時候你在認識一個人的時候沒來得及問一些最基本的東西,等到熟瞭之後再問就很尷尬,於是就再沒有機會去知道瞭。」

  我們對視瞭數秒後,梁清漓看著我認真的樣子,噗哧笑道:「你倒是總是能讓我失笑。好啦好啦,我不知道禹仁跟你說瞭什麼,但是梁清漓應該沒什麼大問題,隻是過去這幾個月經常有一個陌生的女子去她們傢裡做客。」

  我向前傾瞭傾身,疑惑地說道:「禹仁說那個女子武功頗高,不過既然你們沒有介入,那她應該不是敵人。奇怪瞭……清漓應該不認識這種人物的。這種人是怎麼跟她有交集的?」

  薛槿喬聳瞭聳肩說道:「這就無從得知瞭。你的這個朋友也不是那種深居簡出的人,會和武林中人投緣也並不稀奇。」

  「也是……不管怎麼說,多謝你和薛府各位這段時間的關照瞭。飛龍寺那邊也是,這份恩情韓良不會忘卻的。」

  薛槿喬揮瞭揮手讓我不必在意。她沉吟瞭片刻後,坐正身子,讓褙子稍微滑下,露出瞭線條分明的鎖骨和胸前一小片瑩白的肌膚,卻全然無覺地輕聲說道:「……說實話,禹仁那日來到薛府時,他的傷勢如此慘烈,我真的嚇極瞭。你也應該知道,除瞭武功不如我之外,他實是我所認識的青年才俊中,最出色的一個,哪怕是太清道的景源都不如他,隻是性格與玄蛟衛職業使然,名聲不顯而已。而秦喜也不是什麼尋常人物,單論刀法造詣,是排得上所有玄蛟衛士中前三的好手。但是這趟遭遇下來……他們倆的後半輩子都毀瞭。」

  我嘆瞭口氣,甚是感慨地說道:「是啊……我跟秦喜相識不久,不好說得太深,但是跟禹仁確確實實地是生死之交。他沒有我想象中那麼頹廢,不過也確實受瞭挺大打擊的。回來的路上我跟他聊瞭很久這次的事,感覺他可能在很久的一段時間內雖然不會真正地放下,但是至少不會被困於此瞭。」

  「你來之前禹仁也跟我說過這件事瞭,」薛槿喬淡淡的微笑中,有幾分好奇,「我不知道你是怎麼開解他的,過去這三個月他在越城可是一副深仇大恨的樣子,比往常還要嚴重。然而從懷化回來後,他好像放下瞭負擔似的,開朗瞭不少,讓我算是放下心來。你跟他說瞭什麼?有如此魔力?」

  我有些得意地說道:「請稱呼我為越城首屈一指的開解心結專傢。」

  薛槿喬沒好氣地搖瞭搖頭。我正瞭正臉色,說道:「不開玩笑地說,禹仁心裡糾結於什麼問題,我也有分寸。我是怎麼開解自己的,就如何勸解他。甚至有時候一個人在低落的時候並不需要過多的安慰和引導,隻需要有人真正地能夠理解他的困難,他的痛苦,就夠瞭。與其說是我說瞭什麼醍醐灌頂的妙語為他解惑,倒不如說是他找到瞭一個承受瞭同樣痛苦的人。禹仁這麼聰明的人,不用我說都明白,我和他是在這條路上共同扶持對方的兄弟。有這樣的一份認知,就足夠讓他這樣堅強的人繼續前行瞭。」

  我感嘆地長篇大論瞭一番之後,發現身前的女子那雙神采飄逸的丹鳳眼裡蕩漾著不同尋常的光芒,緊緊盯著我,問道:「其實無論是禹仁還是秦喜,受的傷都遠遠沒有你那麼重。你還好嗎?」

  面對這個已然頗為熟悉卻又一直有著距離感的端麗女子,我的眉頭皺起又舒展,仔細想瞭想該如何回應,緩緩答道:「與聞香散人的一戰是我一生中離死亡最近的一次,他兩掌便打得我生不如死。多餘的細節我就不說瞭,你不會想聽的,我也不想回顧。嘿,說實話,我剛醒來的那個月,若不是飛龍寺的大師們有高明的醫術和鎮痛藥方,我覺得我應該那時就一瞭百瞭瞭。若要說如今我心態有多好,也屬於睜眼說瞎話。」

  我有些疲憊地笑瞭笑,繼續說道:「不過,我當然不願意從此就頹靡不振,這段時間也一直在努力調節心神,運動調養。都說時間是最好的良藥,希望這是對的。能堅持多久就堅持多久吧,就如我對禹仁說的那樣,哪怕聞香散人把我打殘瞭,我也不願意被他徹底打敗。」

  其實我倒還好,最多再熬五個月,咬咬牙吃多點藥就過去瞭。倒是韓二……餘生都要頂著這身苦不堪言的傷痛過活,讓我著實有些內疚。

  薛槿喬沒有出聲,隻是若有所思地看著我,讓我感覺有些怪怪的。良久之後,她悠然說道:「你跟禹仁……真的很相似呢。」

  「哦?」這倒是我未曾聽過的評論。

  但是她並沒有再細說,而是轉開話鋒道:「說起來,聞香散人死瞭,我倒是該感謝你為我報瞭一箭之仇呢。」

  我被薛槿喬飄忽的話語繞得有點迷糊,腦筋急轉思考瞭數秒後,想到一件事,下意識地往周圍看瞭幾眼,試探性地問道:「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薛槿喬撩瞭撩鬢角的發絲,朱唇微抿,神情忽地有些哀傷:「你不必如此謹慎,我讓侍女都退下瞭,此處你可暢言。我想聽聽,你對於清風山下的那次遭遇的想法。」

  我欲言又止,組織瞭一下思緒後,吸瞭口氣輕聲說道:「薛小姐,那天發生的事,對任何姑娘傢來說,都是難以形容的不幸。我不知道過去這一年來你是否有過機會對人傾訴,或者讓人開導。這種東西雖然不得不憋在心裡,但是這麼壓抑下去不想不問的話,很可能隻會讓你更痛苦。說實話,我不知道自己在這種場合應該做什麼。如若你想宣泄的話,我願意聆聽。如果你不想說的話,我可以自言自語一番。或者你隻是想有個理解你的人陪伴你,我也可以和你一起沉默。」

  言罷,我雙手緊張地交叉在一起,盡可能柔和看著這個半友半上司的美麗女子。

  薛槿喬閉上瞭眼睛,說道:「那是我永生無法逃脫的噩夢。也是我一生中第一次感覺到如此的……無力。我的身份,我的武功,我的勢力,所有一切我引以為豪的依賴,都在那一刻成瞭笑話。」

  她的身子在微微發抖,顯然是回想起瞭那一天所受的侮辱。我有些手足無措,正準備打斷她的思緒說些什麼時,她卻繼續說道:「我沒能跟任何人說起這件事。今天與你相見,是自去年四月後,我第一次親口提起那天的遭遇。我原以為隻要足夠的時間過去瞭,隻要我親手將那些賊人殺死瞭,就能好過一些,但是每次我想起這件事,都會渾身無力,像是回到那天中毒時一樣。甚至,我想要忘都忘不瞭,那份痛苦和恐懼,反而過瞭越久越清晰。」

  眼看她的情緒越來越激動,我連忙插嘴道:「薛小姐,我們中斷一下,想一些其他東西……」

  「不要叫我薛小姐!」

  陡然的尖銳叫聲,仿佛繃緊的弦終於斷掉,讓我和她忽然都安靜瞭。麗人睜開瞭眼,隱約閃爍著淚光的眸子內,有憤怒,但更多是悲哀。

  「我不想你……和其他人一樣,都像是仆從,下屬一般,對我那麼恭維,拿捏著距離。我也不想你在面對我,談及這件事時,掩蓋你的真正想法。」

  她的聲音一開始還有些顫抖,但是很快便平穩下來,恢復瞭我所熟悉的凜然和威勢,然而我卻察覺到她看似平靜下來的外表下所蘊含的高壓情感,隨時可以炸開來。

  「在過去我什麼都有,什麼都不缺。薛府的權勢和錢財,昆侖派的師長對我的寵愛器重,讓我真的以為自己什麼都有瞭,什麼都做得到。我賓朋滿座,天賦過人,行事穩重,無論是傢中長輩還是派內師長都認為我是當之無愧的年輕輩領軍人物。但是一個十年前便銷聲匿跡的邪道散人所調制的香毒便能讓我身陷絕境,兩個武功不入流的盜匪便能侮辱我,褻瀆我。而我被解救之後,竟然連一個能傾訴的人都找不到。不隻是因為我沒有真正的知心朋友,更因為我怕,我怕我的名聲從此被毀,我怕被人指指點點,被那些過往對我恭敬有禮的人轉頭就嘲笑堂堂薛傢千金,昆侖高手被幾個盜賊玷污瞭清白,怕失去這些在我最屈辱最痛苦時沒有給我一點幫助的外物,更怕所有人都看不起我,說我是個被匪人摧殘過的爛貨。」

  薛槿喬的語氣愈加激憤,臉色潮紅,兩行清淚順著她潔白的臉蛋滑瞭下來。

  「剿滅瞭清風山之後,回到越城,我整整三天沒有睡覺。我一閉眼就看到那些被擄去的女子。她們被摧殘得不成人形的樣子,差點讓我吐瞭出來。我…我甚至沒敢去撫慰她們,而是讓官府的大夫行事。她們被安置下來後,我才敢去探望她們。明明我自己都知道,要是能有一個理解到底發生瞭什麼事的人陪伴著我,安慰我,那比全天下所有的大夫都管用,但是我自私地想要維持我的名聲,我的威嚴,僅僅是例行公事地應付瞭這些比我還要淒慘的女子……」

  「我嘴上說著自己想要毀滅青蓮教,為此甚至不惜得罪越城的世傢關閉瞭城內所有的青樓,想要幫助那些被劫掠的無辜女子,但真正救她們出來時,卻不敢給她們唯有我才懂得如何給予的安慰。你說,我是不是一個虛偽,懦弱,無恥的女人?」薛槿喬有些神經質地看著我,呵呵笑道。

  「不是!完全不是!」我下意識地叫出聲來,拼命地阻止這個女子繼續用如此殘忍的話語傷害自己,「你沒有做錯,甚至你做的已經比幾乎所有人都多瞭。不要以為發生在你身上的,發生在這些女子身上的事跟你有任何關系。她們的痛苦和你的痛苦都是來自於青蓮教的傷害,你們是無辜的受害者,沒有做錯任何事,更不該被任何人指責!你竭盡全力安定那些被解救的女子,讓薛府慷慨解囊幫助她們回到正常生活,甚至讓無數墮身於煙花之地的女子有瞭脫離的機會,這些都是天大的功德,是日夜盼望著親人歸來的順安百姓此生都會銘記的恩情!」

  她淚眼婆娑地看著我,問道:「真的嗎?」

  我看著這個神色憔悴的美麗女子,疼惜之餘,心裡湧動著澎湃的情感。不是男女之間的喜愛,而是更為崇高純粹的仰慕。我離開椅子,單膝跪在薛槿喬身前,看著她的雙眸,以平生最溫柔的語調說道:「我從來都沒有認為那些賊人對你的侮辱玷污瞭你的清白。恰好相反,我覺得此時的你比任何人都高尚,勇敢。真正的勇氣不在於無所畏懼,而是能夠面對恐懼,戰勝恐懼。真正的堅強不在外,而在於能夠一次又一次地克服自己內心的軟弱。」

  「你在自己承受瞭那麼大的傷害後,因為一顆體諒他人的心,便感同身受地去幫助那些遭受瞭和你一樣不幸的女子,哪怕這意味著不斷地重復回顧你自己的傷痕,哪怕沒有任何人能夠真正地分享你肩上的負擔……槿喬,如若沒有其他人這麼跟你說的話,那就由我來告訴你吧。你是我認識的最堅強,最善良的女子,我真的好為你驕傲。」

  薛槿喬的美目噙著淚水,眸子裡流轉著我無法閱讀的情感。忽然,她雙眼亮起動人的光芒,向前傾身,雙手繞在我腦後,將豐厚的鮮紅雙唇重重地印在我的嘴上。

  「唔!?」

  我被這突如其來的襲擊打瞭個措手不及,隻感覺到唇上一片溫熱的柔軟與潤濕。美人兒的朱唇似火,帶著驚人的熱度,香舌也笨拙地探入我的嘴內,想要尋求撫慰。

  這時我終於反應過來,輕輕地擁住薛槿喬,將她窈窕的腰身攬住,嗅著她身上淡淡的幽香,盡我所能地溫柔回應她激烈的索取。

  也許純粹從外貌來說,薛槿喬隻是我見過的最美麗的女子「之一」,但是她身為世傢千金,武林高手的氣質卻獨一無二,清冷而高貴。相應的,作為武功高手,大富之傢的嫡女,她的肌膚似是最上等的錦緞,又似是新鮮的嫩豆腐,不可思議地細膩,柔滑。而她胸前的雙峰卻又極有份量,柔軟而飽滿,毫無保留地擠壓在我胸前,隔著幾層佈料,甚至可以感覺到那被刺激得聳立的蓓蕾,主人顯然已是有些情動。

  懷中的麗人似乎也從一開始的沖動平靜下來,卻絲毫沒有抽離的意思,而是扭瞭扭身換瞭個更為舒適的姿勢,放緩節奏,雙手攏在我後腦,任由香舌與我交織在一起,享受著這意義非常的深吻。

  出奇地,軟玉溫香在懷,絕世佳人獻吻,我卻沒有過多的沖動,反而在憐惜。捫心自問,我不能說自己對薛槿喬有多麼的喜歡,但是我確實極為欣賞,關心這個堅強的女子。隻是這一吻之後,我們倆的關系,怕是會復雜許多瞭……

  許久,許久之後,薛槿喬帶著些許不舍,緩緩地將紅唇分離。她修長的玉指輕輕地撫摸著我的臉龐,柔聲說道:「你什麼也別說,也什麼也別顧慮。我吻瞭你,是因為你安慰我的那一剎那,便是天下最體貼最溫柔的男子。我也知道其實你喜歡的應該是那個梁清漓。但是哪怕不應該,我也那麼做瞭。」

  「我不會像其他女子那樣去爭寵。我是薛傢長女,昆侖大師姐,這些身份是枷鎖,也是我的驕傲。哪怕我再也遇不到一個能像你一樣體諒我的男子,我也不會去跟她人爭奪你的關註。我隻要……隻要你永遠記住這一刻的感覺就夠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