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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章:搭線

  被興致盎然的愛人一連折騰瞭整個上午後,我有些精神萎靡地來到內城的宅子,身邊是同樣無精打采的羅威。

  既然已經有瞭計劃,我便沒有含糊,直奔所有與嚴林山有關的文書與賬本。兩人既然都是青州界內掌管錢糧市易等民生後勤的官員,又是同傢堂兄弟,那大概率會有相當頻繁的正式書信交流。我的計策說簡單也其實真的很簡單,那就是尋找任何嚴林山與嚴覓聯絡的痕跡,然後再將這份「發現」上交給寧王軍。

  要是他們滴水不漏的話,那也無妨,我直接上報「嚴林山是青州通判堂弟」也行。反正隻要能夠將他們兩人的關系聯系上,然後再讓寧王軍自行發揮。

  若某月某日嚴林山與嚴覓通瞭書信,哪怕隻是正常的官場寒暄,或者禮節性的交流,我也能直接標明這是與青州府通判,四品官員嚴覓的通信,然後作為功勞獻上去。到時候再進言一兩句關於嚴覓的身份和力量的「閑言」……嚴林山身上的壓力可就大瞭。

  最理想的情況便是寧王軍方一點就通,蘿卜加大棒,逼迫嚴林山試圖打通嚴覓這條線。作為掌管著青州戰線的錢糧官,嚴覓的重要性不言自明,而寧王軍裡隻要不是完全的傻子,肯定會借著嚴林山來對嚴覓施壓,甚至誘降策反。

  不過這隻是其中的一個環節。更重要的環節是需要讓寧王軍相信嚴林山真的有足夠價值能夠影響到嚴覓,從而破壞青州戰線的後勤。而達成這一點的情報,自然由我們這群潛入敵境的間諜來提供。隻要能夠達成戰略目的,唐禹仁這個心狠手辣的玄蛟衛肯定不會在意一個投降瞭的小小嚴林山的,什麼構陷栽贓隨意安排上。

  所以做兩手準備,一手是從花間派內部尋找右護法雙修伴侶,另一手則是利用嚴林山與嚴覓的這層關系,引誘寧王軍以為有機可趁,從而看看能不能靠虛假的情報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我回過神來之後,看著手中的紙張,露出瞭一個充滿瞭惡意的笑容,然後帶著這張紙去見書房裡的劉主管:「主管,在下可能發現瞭一件好東西。」

  劉主管將信將疑地接瞭過去,讀道:「景泰十二年,新秋,嚴戶曹派遣信使加急傳遞,收信人汴梁嚴府。疑為寄至其堂兄,青州通判嚴覓。」

  劉主管讀完我奉上去的折子沉吟瞭數秒後,目中精光大盛,試探性地問道:「張沛,你有何見解?」

  我說道:「在下是順安人,也曾聽說過越城嚴傢出瞭個光宗耀祖的大官,到青州做瞭通判。這次整理文書發現濮陽戶曹原來是嚴通判的堂弟。既然有這層關系,在下便想著是否可讓嚴戶曹給通判寫封信勸降,曉之以理動之以情。」

  劉主管笑容可掬,不住地撫須:「好發現,果然給你發現瞭好東西啊。不過張沛,你還是胃口不夠大,既然嚴林山是嚴通判的堂弟,那可做文章的地方就太多瞭……我這就準備給薑校尉寫信解釋。唔,小孫,你去找阮總管,說我有關於嚴府的要事要與她商量,讓她巡邏完之後來與我商議。」

  劉主管對護衛吩咐完之後,笑瞇瞇地對我說道:「好樣的,張沛,聖教破格用起你們這樣的讀書人正是為瞭這種看似微不足道之處的收獲。我定會為你狠狠地邀功的,賞金銀錢自少不瞭,再有貢獻的話,直接將你提撥為文吏也不在話下。」

  我受寵若驚地連忙行禮謝道:「多謝劉主管,多謝劉主管,在下一定再接再厲,為聖教發光發熱。」

  客套瞭幾句後,我回到自己的位置。羅威好奇地問道:「張兄,剛才有何事稟報劉主管?」

  這事沒必要隱瞞,倒不如說,把它當作功績炫耀一下,才是正常的反應,於是我便小聲地解釋瞭一通。

  羅威半是欽佩半是眼紅地說道:「張兄可真是心細如發啊,這麼小的一件事都能聯系到戰事上的大局,我要是有你這份本領就好瞭。」

  「羅兄言重瞭,運氣好,恰好碰到有些熟悉的人和事而已。若不是我剛好是順安人,也不至於能夠認出這份關系來。羅兄隻要耐心地做下去,也肯定會有所收獲的。」我如此安慰道。

  我有意識地去搜集瞭與嚴林山相關的所有記錄和文件,將其默默記下來。傍晚,阮總管回來的時候,直接進到書房與劉主管會面。幾分鐘後,那名為小孫的護衛便出來領我進去。

  一身淡紫色百褶長裙的阮總管光彩照人,她環抱著手臂,目光如劍地看著我走進來向兩人問好,紅唇微勾:「張沛是吧?做得不錯哦,才來瞭兩天便有如此發現,小蘇的眼光倒是不錯。劉主管已將此事報上薑校尉那裡瞭,聖軍對此事相當重視,準備交給幕僚討論。你作為發現這件事的功臣,這幾日何將軍頒發命令之後便會賜下賞金。」

  何將軍?應該是右護法攻打青州的兩大臂膀之一,「定遠將軍」何定遠。軍部的情報猜測何定遠其實叫做何逸雲,是黑道三巨頭之一的鐵心門傳人。這個神秘的門派哪怕是在大燕鼎盛之時都隻是隱匿蹤跡,從未能被根除。據唐禹仁所說,鐵心門自命縱橫傢傳人,行蹤成謎,真傳弟子都是有勇有謀,翻雲覆雨的野心傢。亂世是他們最向往的形勢,每當時局動亂便會出現他們的身影,堪稱職業攪屎棍,是玄蛟衛最厭惡的對手之一。

  何逸雲武功境界未名,不知是否有一流之境,這個何定遠也很少親自出手,但行軍佈陣相當嫻熟,也是個將才。可惜,並不是右護法本人。

  劉主管瞟瞭她一眼,接話道:「阮總管這幾天在考察的投誠官員裡,剛好有嚴林山一傢。明日她會去試探他一番,看看嚴林山配合意願如何。在此之前,你有什麼見解的話,大膽地說出來,聖軍最喜歡的就是頭腦靈活的年輕人。」

  我揣測著這個說法和其中的用意,覺得可以趁機再表現一下,便開口道:「在下剛才想瞭想,確實有些值得說道的事兒該給兩位大人聽聽。據在下所知,那嚴傢在越城初露崢嶸時,可不是什麼易與之輩……」

  唐禹仁的情報網不是蓋的,上次我拜托他幫我搜集嚴傢相關的資料,短短數日後,在我們離開汴梁前,他便帶來瞭一份相當完整的背景檔案。其中除瞭嚴覓之外,最有存在感的便是嚴林山瞭,以至於我在濮陽的檔案裡見到他的名字之後一下便覺得有些眼熟。

  嚴傢如我和梁清漓所料,並不是什麼善男信女,而是作風相當豪橫跋扈。而唐禹仁顯然也考慮到梁清漓的情況,將他之前搜索到的,與當年越城賑災案有關的信息也加瞭進來。看完這份資料之後,哪怕沒有梁清漓認出嚴林山的佐證,我也有大概率的把握,嚴傢確實和數年前使梁傢覆滅的賑災案逃不瞭關系。

  當年餓死韓二一傢人的建南饑荒是二十年一見的大災,如今的皇帝彼時剛繼位不久,主政才數年後便發生瞭這碼事,對其十分看重,從上而下形成瞭巨大的壓力。那時候作為東南糧倉的順安,賑災的負擔僅比青州輕一籌,好不容易籌備足糧草瞭,卻出瞭大漏子。糧隊臨行前被人揭發,當時的越城知州親自檢查,結果一看卻發現大量以次充好的腐爛粟米,份量也根本沒有達到朝廷定下的指標。

  這下可引發瞭整個順安官場的大地震,而越城倉部的官員首當其沖,光是掉腦袋的就有近十傢人。梁父雖然不是受罰最重的那一批,但也進瞭大牢,病死獄中,妻離子散。幾乎所有倉部的中層官員都脫瞭層皮,隻有極為少數的幾個官吏得以保全自身。

  而嚴覓作為其中少數之後官路無阻的人平時雖然較為低調,但一出手便不同凡響,站瞭出來告發自己所在的倉部。這次告發的內容是如此驚人,導致瞭許許多多的腦袋落地,官員免職,甚至有包括梁父的數個根本沒有多少過錯的倉部官吏遭受瞭嚴苛的懲罰。而奇怪的是,嚴覓作為手掌實權的倉部戶曹卻幾乎全身而退,隻被不疼不癢地譴責瞭一番,後來很快便轉到青州任職瞭。這些平時最多會罰俸祿和調離官位的文吏冤死獄中,嚴覓卻借此落得瞭一個雷霆手段,懲奸除惡的精幹名聲。此後他得以一路高升,與這次充斥著詭異的官場鬥爭也有很大關系。

  當然,唐禹仁能發現其中的貓膩之處,其他人未必也不能。不過從唐禹仁搜集的這份資料但從表面上來看,卻幾乎無懈可擊。當然,他畢竟是第一個揭露瞭這份腐敗的倉部官吏,因此將功補過沒有收到實際懲罰,倒也可以理解,不過我總覺得其中不僅如此。

  而唐禹仁玄蛟衛的直覺也告訴他,此間必有內情,不過這也已是快十年前的舊案瞭,哪怕是以他的能力,也難以在戰事吃緊的當下深掘更多信息。

  嚴覓的往事,尤其是他在越城賑災案裡的幹系,是屬於玄蛟衛這種皇傢密探級別的情報網才能接觸到的,我便自然沒有提起,相信寧王軍有能人可以自行達成需要的結論。

  反而是嚴林山這傢夥隨堂兄到青州來做官,無論是在這裡還是在越城,都留下瞭欺男霸女的事跡,相當惡劣。像當初去梁傢對梁清漓威逼利誘的行徑,反而是其中最不足道的。霸占良傢女子,靠著傢中財權欺壓鄉裡,甚至做小黑幫的保護傘同流合污,都是傢常便飯。而最惡劣的還是他放的高利貸,逼得不少人傢破人亡,最終都靠堂兄的權力遮掩下來。

  這些黑料看得我頻頻皺眉,特別是想起這傢夥還與梁傢的分崩離析有關,對梁清漓有過不軌之心時,拳頭不知不覺便硬瞭。不過,他這麼高調的作風,倒也是方便瞭我找出各種針對性的情報稟報給兩位寧王軍管理人。

  「……依在下所見,或許可以問問倉部的其他官員們,比如王耀和鮑劍誠,他們作為與嚴林山共事的倉部官員,或許會瞭解此人在濮陽的作風。」

  阮總管和劉主管對視瞭一眼,均是點頭道:「嗯,有道理,是該這麼做。張沛你今天貢獻頗大,我和阮總管都記住瞭。還有什麼想說的嗎?」

  「嚴林山魚肉百姓,胡作非為,肯定是有借著嚴通判這層皮的。而嚴通判堂堂四品大官,對自己親堂弟的所作所為,也必然是有所瞭解的,卻未加阻止,等同於默許。聖教以仁德起軍,短短數月便卷席燕朝半壁江山,行王道,佈仁愛,旗幟唯四個字而:替天行道,而這四個字卻能聚攏無數人心。諸如嚴林山這等貪官污吏,哪怕有聖軍拉攏的價值,在下也希望他會受到該有的懲罰。」

  我義憤填膺地如此總結,心裡卻在不住地冷笑,嚴林山,報應終於來瞭,我會確保它來得又快又猛烈的。

  寧王軍試圖以替天行道,仁德慈愛的旗幟占據大義,而就各種來源的情報來看,確實是做得比想象中還出色。沒有屠城,軍紀嚴歷,掠奪的錢財大部分都來自反抗激烈的大商賈和官宦,甚至我在城外遇上的那三個軍卒,也出乎意料地講道理。在古代,甚至很多時候在現代,這都是難以想象的。也因此他們打下城池之後,消化速度相當快,許多小城池知道瞭投降瞭不會被大肆清算,抵抗力度也不是很大,令朝廷甚是頭疼。

  哪怕是像嚴林山這種橫行鄉裡的敗類,也沒有如尋常起義,反叛的軍隊那樣,抄傢斬瞭以快人心,而是被圈起來留著。但是我相信再在明面上講究仁慈的政治勢力,也會在適合的時候殺伐果斷起來。那些被青蓮教拐賣的男女,包括我自己,就是寧王軍狠辣無情一面的證明。而嚴林山的身份和惡劣的過往意味著他落入寧王軍這樣的勢力手中,隻有被榨幹所有利用價值之後,再殺雞儆猴的作用。

  但是不得不說,寧王軍確實靠這一套籠絡到瞭許多人的忠誠,因此我稍微表現得憤慨瞭一點,跟那種完全聽信瞭寧王軍宣傳的熱血年輕人沒兩樣。

  劉主管聽瞭我這番話若有所思,但這個老狐貍什麼場面話沒見識過,隻是瞇眼撫須沒有什麼表示。

  反而是阮總管頻頻點頭,露出贊許的神色開口誇道:「說得好!咱們聖教起軍正是為瞭掃清嚴林山這種肆虐平頭百姓的渣滓,還天下一個朗朗清明。張沛,我看你說得頭頭是道,對咱們聖軍的理念更是十分認同,顯然是把教義讀進去瞭。明日待我得瞭何將軍的命令,你與我們一起來,好好敲打敲打這人,讓他死心塌地為聖軍出力。」

  我恭敬地作揖道:「多謝阮總管賞識,在下一定會盡力助總管一臂之力。」

  「好瞭,你可以回去瞭。今晚多思考一下明天見嚴林山該說什麼樣的話。我和劉主管還要繼續討論。」阮總管揮瞭揮手準備趕人瞭。

  晚上躺在床上時,我再次接通瞭群聊:「譚箐,路上沒事吧?明天我要為我媳婦出一口惡氣,開始搞嚴傢瞭,急需跟我在濮陽的同夥連上線。」

  譚箐通常都會很快速地回答的。但是今晚反常地等瞭大半個小時之後,譚箐才冒瞭出來:「明白瞭,我明天早上能進城。」

  「好,拜托你瞭。到瞭之後跟我說一聲。」

  下一天早上,我和梁清漓在她的房間裡商討見到嚴林山時該說的臺詞。

  「阮總管昨晚特意跟奴傢說瞭,看夫君對嚴林山欺男霸女的事跡好像挺熟悉的,明天她來唱紅臉,咱們來唱白臉,盡可能地引誘他說出跟嚴覓有關的事。」梁清漓說道。

  梁清漓枕在我的大腿上,烏黑的長發散在我的懷裡,雙眼有些神遊太虛地看著天花板。對這張甚是陌生的面容已經連續看瞭快半個月瞭,哪怕跟她真正的模樣完全不一樣,也開始有些適應瞭。不過,每日到該要雙修的時候,頂著這張虛假的面具對視著彼此時,總會有一種強烈的疏離感。

  我點頭道:「嗯,合理合情。嚴傢的資料你也看瞭,嚴林山這傢夥的過往劣跡斑斑,隻要他有一丁點兒對自己的正確認知,便知道像他這樣的人都是被叛軍打下來之後第一批給斃瞭的渣滓。而且我看阮總管好像對青蓮教起軍的理念挺認同的,也對嚴林山這種人很是看不起。因此你明天可以盡管出口惡氣,隻要把握好尺寸,他隻能受著,大氣都不敢出。」

  梁清漓眼眸重新聚焦,看向我道:「真的沒問題嗎?奴傢怕面對他時,會將不該說的也說出來。」

  我摸瞭摸她的頭頂笑道:「我知道你可以的。倒不如說,我對嚴傢和嚴林山的事跡僅限於你告訴過我的,和禹仁提供的資料裡記下的內容。反而你才是真正的土生土長越城人,這些惡跡所形成的傳聞和影響,都是你切身體會過的。要記住,我們明天的目標不是審判他,核對他所做過的惡行,而是要狠狠地嚇他一下,讓他認識到隻有抱緊寧王軍的大腿,隻有將他一切有價值的東西都賣瞭——包括,不,尤其是他那位高權重的堂兄——才有一條活路。」

  梁清漓咬瞭咬嘴唇,眼神堅定瞭起來:「既然如此,那麼奴傢便會盡力去創造機會的。而且,夫君也會在,隻要夫君能夠看住奴傢,那奴傢便不會出事。」

  「那是自然。」

  梁清漓思考瞭一陣後,有些疑惑地問道:「夫君,咱們到底想從嚴林山身上獲得什麼東西?是嚴覓倒行逆施的證據,還是什麼其他的?」

  「好問題。對寧王軍來說,他們想要掌握的是能夠讓他們破壞青州後勤的東西。這是對他們戰略目的最重要的事項。如果右護法能準確地預料到朝廷錢糧隊的行蹤,帶著五百個高手從天而降殺退護衛的官兵,將汴梁軍部的糧草全燒沒的話,那他自無必要對嚴林山這種小角色起興趣。」

  我解釋道:「但哪怕是武侯再世也沒有這麼厲害,所以隻能從其他方面想辦法。後勤是戰爭最重要的環節,隻要青州的後勤運輸線斷瞭,這數萬官兵吃不飽飯,那我們仗都打不瞭,還沒開始撥營前往濮陽便不攻自破瞭。濮陽在七月份被圍之後,進不瞭,出不去,我們所有人都明白,隻要汴梁軍隊不去救援,那城破隻是時間問題,因為斷瞭後勤就是斷瞭抵抗的根基。敵人想要去破壞,我方則需要去保護。官府自然會萬分小心,並且派出十分的力量去確保青州糧食的運輸不會受到威脅。」

  「從戰場上,從兵傢正道上來說,很難去靠純粹的軍力切斷青州官軍的運輸線,那麼便需要從陰謀詭計的『奇道』來想辦法。而從負責青州戰線後勤的嚴通判這裡動腦筋,便是可以下功夫的地方。無論是能讓嚴覓為他們所用,或者是在有意無意中向叛軍泄漏後勤機密的情報,都是有可能從嚴林山身上獲得的東西,從而破壞駐在汴梁的力量。所以嚴林山必須要發揮出價值來,嚴覓也必須為叛軍掌控,因為這是一條十足的妙計——如果我們沒有及時發現的話。」

  梁清漓開始理解我的思路瞭:「原來如此,這便是兵法上的運籌帷幄麼……那麼,叛軍可以如此攻擊咱們的破綻,朝廷是否也可以照樣畫葫蘆地試圖切斷叛軍的後勤?」

  我點頭道:「自然可以,但是實際上很難做到。為什麼呢?其一,濮陽是離順安最近的大城,如今順安是寧王軍的大本營,兩府之間官道通暢,運輸糧草不是大問題。其二,寧王軍的特點是高手特別多,但是兵力總量少。哪怕武功高手胃口大,數量少瞭這麼多,後勤壓力也會相應的少很多。其三,也是最無奈的一點,那就是目前為止的軍部決策有些過於求穩瞭,在沒有十足的把握之前,根本不會下定決心派出兵馬奇襲後勤部隊。」

  「而這份『十足的把握』,便是我們此行想要獲取的東西。有瞭這份把握,也許就能說動軍部出兵痛擊叛軍。」

  梁清漓恍然大悟道:「奴傢明白夫君的意思瞭。咱們想要的其實與叛軍不一樣。叛軍要的是與嚴覓或者嚴林山有關的情報,而咱們想要的,是寧王軍獲得瞭這些信息之後,會采取的行動和計劃。那樣的話,便能將計就計,是否?」

  我笑吟吟地誇道:「我傢清漓真的冰雪聰明,正是如此。這樣一來,你明白我們該要怎麼做瞭吧?」

  麗人嫣然一笑:「有這麼足智多謀的夫君在身旁,奴傢什麼都懂瞭。奴傢也明白夫君為何自信瞭,按照夫君的思慮,嚴傢確實不得不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