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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一章:審訊

  阮總管前來領人的時候,特意將我和梁清漓拉到一旁做瞭些戰前準備:「我已分別見過王耀和鮑劍誠瞭。嚴林山這人確實人緣不好,兩人都對他有不少怨言。雖然沒有在順安時那麼跋扈豪橫,但也犯下瞭不少事,卻一直能夠逍遙無事,許是因為他堂兄的那層關系。喏,這是他們寫的一些關鍵事項,你看著辦。」

  「待會兒去見嚴林山,具體的方向交給你們把握瞭。我話先說在前頭,我和幾個與你們同行的姐妹們都不是心思彎彎繞繞的人,因此在前兩天隻是平常地審問而已,不然也不會叫上你們來。何將軍的意思是讓咱們派裡先處理,若是後日還未能折騰出結果來,那他才會派人接手審訊。大傢都是為聖軍出力的,但咱們也可不能落瞭下風,失瞭花間派的面子,不然的話,下次可能就直接沒這個機會表現瞭,那可不行。」

  阮總管倒是挺坦蕩的,神色也難得地不是之前那種輕松的樣子,而是嚴肅瞭起來。過去兩天嚴林山對於倉部的情況和工作知無不言,顯得極為配合,寧王軍的人基本上都沒起疑心。沒想到他對於嚴傢的這層關系捂得嚴嚴實實的,若不是梁清漓恰好在場,說不定還能給他給瞞過去。

  而何定遠的安排也有些意思,嚴林山這個戰略意義非凡的俘虜,竟然準許花間派先行審問,看來此派在叛軍內的地位確實不一般。還是說,他希望花間派的玄姹相能立下奇功?

  梁清漓與我討論瞭一個上午,並且事先準備好瞭一些該說的要點,表現得非常自信:「若是阮總管信得過奴傢和夫君,奴傢有把握讓嚴林山不得不交代任何此前隱瞞的任何秘密。」

  阮總管挑眉道:「哦?這麼有信心?倒是好事,且說說你們有什麼準備吧?」

  梁清漓和我大略地介紹瞭一下我們商量出來的結果和一些也許用得上的話術。阮總管聽得很仔細,待我們說完後,有些訝異地打量著梁清漓道:「真是不可貌相啊,你看起來一副溫婉可人的小媳婦樣子,原來還藏著這麼深的心眼。好!我看這能行,要是有所收獲,你和張沛兩人都有重賞。走吧!」

  我和梁清漓沉默地跟著一群鶯鶯燕燕,不時好奇地往我們倆人瞅上幾眼的花間派女子們。也許色相的資質確實跟最明顯的外在相貌有著強相關性,因為這群大概有十人的女子裡,每一個都是水準之上的小美人。雖然她們並沒有刻意施展玄姹相,但這麼環肥燕瘦的一群美女走在身旁,也足夠令人心神失守的瞭。不過據梁清漓所說,哪怕是功力最深的阮總管,也沒有達到玄姹相的骨相境界,都隻是在皮相裡打轉。

  靠,質不夠高,靠量來惑亂嚴林山的意志是吧?別不說,還真的可能行。

  來到內城的嚴府時,第一次見到這座府邸的我有些驚訝。光鮮的暗紅色大門前立著惟妙惟肖的石獅子,庭院內是錯落有致的假山群與一片翠綠的竹林。雖然格局、佈景、氣韻遠遠不如越城薛府的大院,但這份景色可不隻是簡單的府內園林,而是肉眼可見地昂貴。

  看到這一幕,我暗自點頭。嚴林山一個小小的七品官便有能耐在濮陽這種大城裡買這麼大的院落,佈置這麼豪華的園景,說這其中沒有貓膩怕是路人都不會信。

  進瞭那氣派的宅子之後,阮總管讓幾個護衛都到外頭去守著,帶我們進瞭廳堂。我無聲地握住梁清漓的手,提醒她見到仇人之後一定不能表現出異常來。

  一個身著灰色長衫男子迎瞭上來,讒諛地笑道:「阮總管您來瞭。」

  「嗯,坐吧。今天照樣有幾個問題要問你。」阮總管不咸不淡地對他揮瞭揮手,男子便順從地坐在旁邊一張紅木椅子裡。

  我跟在眾人後面,仔細地觀察此人。他短眉圓眼,臉盤很大,臉頰胖胖的,腰板一直稍微彎著,不住地陪笑,模樣倒是有幾分憨態可掬,想來也是明白自己小命捏在對面這群看似美麗柔弱實則十分危險的女子手中。乍看之下,這並不像是個手底下有少說七八條人命,為非作歹的惡霸,反而像是個酒傢掌櫃的,或是個傻傻的富傢翁。

  饒是如此,我還是註意到他的眼神會時不時往姑娘們夏日薄裙下飽滿的酥胸和裊裊的腰肢下移。該說他是色膽包天還是本性不移呢。

  這裡的佈置似乎特意考慮到花間派一行人會來,除瞭嚴林山一個人孤零零地坐在對面之外,還有數張長椅和凳子在我們這邊。阮總管坐在他對面的椅子上,看似漫不經心地說道:「嚴戶曹,看來前幾天你對我們有所保留啊。」

  嚴林山小心地說道:「敢問阮總管因何如此認為?小的對聖教言無不盡,絕不敢有所私藏。」

  阮總管冷笑道:「要不是我門中弟子恰好有個是在越城長大的,說不定還真給你蒙騙過去瞭。嚴林山,嚴傢,堂兄是青州通判是吧?堂堂四品官,好威風的傢世啊。」

  椅子上的男子看起來還算鎮定,但眼神躲開瞭阮總管瞇起的雙眸,顧左右而言其他:「小的,小的不是有意的,隻是不想讓聖教誤會罷瞭,小的那族兄雖然在汴梁做官,但實在沒什麼來往,若是被總管發現小的亂攀關系,豈不是自尋死路?」

  阮總管沒有回應,而是向我們的的方向努瞭努嘴。我會意起身,手中拿著一本小冊子,悠悠說道:「嚴戶曹這話我就不愛聽瞭,嚴通判聽瞭也怕會不滿意。事實上,你們這對兄弟關系可好瞭,不然,也不至於書信來往這麼頻繁,單單是景泰十二年便送瞭不下於八趟信,不是麼?」

  我沒有讓嚴林山開口,而是直接從冊子裡的筆記開始朗讀。

  「景泰十二年,新秋初,嚴戶曹派遣信使加急傳遞,收信人汴梁嚴府。」

  「景泰十二年,季月中旬,嚴戶曹派遣信使加急送至汴梁嚴府。」

  「景泰十二年,孟夏中旬,嚴戶曹派遣使者帶瞭一整車的貨物,收信人汴梁嚴府。嘖嘖,若我沒記錯的話,嚴通判的生辰便是在孟夏時節,嚴戶曹當真是好侄子啊。如今再狠下心來撇清關系,豈不是會令嚴傢族人傷透瞭心?」

  我露出一絲嘲諷的笑容,對開始冒冷汗的嚴林山說道:「亦或者,嚴戶曹可以解釋解釋,若不是兄弟關系融洽,那到底是什麼原因,什麼關系,使得戶曹如此熱心地直往汴梁嚴府發書信呢?」

  嚴林山支支吾吾地不住抹汗,但半天沒能說出句話來。我很貼心地沒有繼續在此處逼問,而是轉移瞭話題:「既然嚴戶曹不願對聖教坦白道來,那我們談談其他的東西吧。」

  「娘子,你是土生土長的越城人,不如讓總管聽一聽嚴戶曹在越城的光榮事跡,也好讓聖教明白,這是個什麼樣的優秀人才。」我對梁清漓示意道。

  嚴林山一聽此話,險些跳起身來急吼吼地說道:「哎呀哎呀,總管,這位公子,實在沒什麼好說的,小的除瞭這身官服之外,哪還有什麼值得回首的過往啊?」

  阮總管表情一直好整以暇地在看好戲,她身旁的一眾花間派弟子隻知道今天會由我們主導,但不明白我和梁清漓具體的準備。她們看到此時嚴林山欲蓋彌彰的表現也開始理解瞭,均是露出瞭看猴的神色。

  這時,走到我身旁的梁清漓面無表情地看瞭他一眼,寒聲道:「閉嘴。」

  他立刻並腿坐下,勉強地擠出瞭一絲笑容,隻是豌豆大的眼珠子不住地亂轉,肥圓的臉頰滑下數道汗跡。

  我將冊子遞給梁清漓。她接過後,看著嚴林山平靜地說道:「嚴林山,在倉部就職之前,你從事何職?」

  「小的曾是商人,做過不少糧食販賣的小本生意。」嚴林山老實地回答道。

  「不隻是販賣糧食,還從事種植農田吧?」

  「小的傢裡是有一些薄田,自傢耕墾,也租給相鄰的鄉親們,然後再將莊稼賣到城裡。」

  「那這生意的利潤可算高麼?」

  「水稻、雜糧麼,也就那樣,雖然為嚴傢賺瞭點傢底,但也難稱之為暴利。」嚴林山小心翼翼地說道。

  梁清漓似笑非笑地說道:「是麼?那你是怎麼從朝廷賜下的三十畝良田,在短短十年內翻瞭百番發展成三千畝的?」

  嚴林山結結巴巴地說道:「這個……小的略有人脈,當時又收成不好,是以積少成多,買瞭不少地。」

  「原來如此麼。但以奴傢的淺薄見識,僅僅如此似乎無法像嚴戶曹那麼一飛沖天呢。莫非,戶曹是商業奇才?」梁清漓輕笑道,「奴傢看嚴戶曹在越城時的各種創舉,或許還真的算是個生錢的財神爺呢。也許嚴戶曹解釋一下,什麼叫做『耕農息』,什麼叫做『口糧錢』?」

  嚴林山低下頭去,沒有回應。

  梁清漓的聲音冷瞭下來:「奴傢在問你話呢,嚴戶曹。」

  嚴林山還是沒有說話,隻是不住地抹汗,廳堂裡的氛圍一時凝固住瞭,沉重得令人窒息。梁清漓沒有再催促他,隻是走近瞭一些,緩緩地在他身前踱步。

  終於,嚴林山細聲開口道:「那是……那是彼時傢中師爺給小的起的主意。說是……錢能生錢,讓小的利用起這些閑錢來多賺幾筆銀子。」

  我插嘴道:「嚴戶曹的意思可是,不知道放出這種『新穎』的借貸,會出現什麼後果?」

  嚴林山欲言又止,終究是沒有愚蠢到試圖連這部分也抵賴瞭,隻是強笑道:「小的那時鬼迷心竅瞭,隻是想著銀子,沒有顧忌著後果,小的該死,小的該死。」

  梁清漓這時又露出瞭微笑:「嚴戶曹還是沒有回答奴傢的問題呢。也罷,奴傢便為戶曹回憶一下你的絕妙借貸思路吧。耕農息是提供給無糧可種的貧苦傢戶的借貸方式,不僅要借你的錢買種子,買農具,還得還六分利,月月滾利。如此利上復利,一年下來大部分人剛收回食物便不得不連著田地統統返回給嚴戶曹抵債瞭。

  「耕農息是給有地可種的,然而建南饑荒之後,饒是順安沒有受到太大影響,朝廷也減輕瞭稅賦,也有不少人日子過不下去瞭。幸有戶曹推出的口糧錢,讓那些被你買瞭田地之後為嚴傢做農活的佃戶能夠以二分利借貸買糧吃上口飯。當然,戶曹畢竟是生意人,這口糧錢自然要優先照顧自己人,其他鄉民想要借戶曹的錢的話,除非願意也當上佃農,那便要從五分利付起瞭。」

  聽到這裡,阮總管身後傳來陣陣驚訝的低聲交談。就算在高利貸橫行的古代,嚴傢這麼形成一條龍產業,將成百上千農民的財產連根拔起的作風,也是相當少見的。主要是因為朝廷明言規定,放貸最多能放到月利二分,也就是年利率百分之二十四。六分月利則是年利率百分之七十二的利息,屬於搶劫的范圍瞭。

  種田本來就是個回報率相當低的生計,除瞭還貸之外,還得繳稅。交完這兩項要命的大頭,一年辛苦勞作下來,一傢農民可能也就剩下不到三個月的口糧瞭。是以幾乎所有從嚴傢借貸的小戶人傢最後都將田地房子,乃至自身的自由都抵瞭進去,成為瞭嚴傢麾下的佃農。而當瞭嚴傢的佃農,便任由他們揉捏瞭。

  饒是我見識瞭不少膽大包天、毫無忌憚的生意,也為這貪得無厭的黑心手法感到震撼。

  「嚴傢放貸的方式大膽豪放,不講燕律放在眼中,但是比起戶曹的收債作風,放貸的時候甚至顯得有些溫文爾雅瞭。」梁清漓嘴角的笑意褪去,直勾勾地盯著嚴林山道,「逼良為娼,淫人妻女,將債戶打斷手腳,甚至直接取人性命。這生殺予奪的大權,似乎對嚴戶曹是習以為常的力量啊。」

  嚴林山到這個階段徹底不說話瞭。但梁清漓絲毫沒有放過他的意思,而是舉起冊子念道:「王大力,李三,杜誠,於蘭花,譚丁,胡萬。嚴戶曹不會想不起這些人是誰瞭吧?」

  隨著這幾個人的名字被念瞭出來,我察覺到嚴林山身體在微微地發抖。梁清漓走近瞭一步,柔聲道:「嚴戶曹為何不說話呢?莫非是已經忘瞭自己曾做過的事瞭?嚴傢的威風又去哪兒瞭?」

  這個發福的中年男子雙手交叉在身前,將臉埋進臂間,咬著牙沒有應聲。

  「嚴戶曹若是不從實道來,那恐怕隻能落得跟這些人相同的下場瞭。」我在他身旁說道,「以戶曹的頭腦和判斷,想必不會讓自己落到那個地步的吧?」

  梁清漓的臉上覆蓋著一層我從未見過的冰冷,繼續道:「還是說,你在僥幸?聖教都已經查到這些名字瞭,你莫非以為自己還能逃過一劫?告訴你吧,若要繼續嘴硬,那才是奴傢最喜聞樂見的事,那樣的話,聖教就沒有任何留你一命的理由,可以送你去與這些冤魂見面瞭。」

  嚴林山這時終於抬起頭來,滿臉掩飾不住的驚恐,語無倫次地對阮總管哀求道:「阮,阮總管,阮總管!小的知罪,小的知罪,留小的一條爛命吧!」

  阮總管無奈地嘆息道:「嚴戶曹,你知道我向來是對降軍降將高看一眼的,天下英才都該為聖教所納。但是聖軍紀律嚴歷,哪怕是何將軍,也要講究律法規則的。嚴戶曹這麼霸道的作風和過往,我聽到的時候都嚇瞭一跳。單單是有跡可尋的人命便是六條,你叫我如何保你啊?」

  嚴林山汗如雨下,雙手抵在一塊不住地糾纏著,如坐針氈。梁清漓輕描淡寫地說道:「嚴戶曹,你橫行鄉裡這麼多年,讓這麼多人傢破人亡,妻離子散,殊不知世間是有報應的。在此之前,嚴覓保得瞭你,但在這裡,在聖軍的治下,隻有律法的審判,和殺頭的下場等著你。」

  嚴林山吼出聲來:「不要殺我!小的,小的能幫上忙,小的傢產都上交給聖軍,小的在濮陽做瞭四年戶曹,可以幫聖軍籌備糧草,接管事務!」

  「倉部官員可不止你一個,甚至戶曹也不止你一個。」梁清漓舉著手中的小冊子說道,「你可知這裡面除瞭你的光榮事跡之外,還有什麼嗎?還有你的同僚王耀和鮑劍誠的佐證,關於你在濮陽這幾年依仗權勢欺壓良善的所作所為。要知道,他們可看你不慣很久瞭。有他們替補你的職位,將你宰瞭之後,直接抄傢便是瞭。」

  「而你嚴林山的做事風格,自己還不清楚麼?聽到你死瞭,濮陽的大半居民怕是要拍手稱快,說聖軍殺得好呢!」

  嚴林山臉色慘白,左右環視瞭一圈。我和梁清漓像是看著死人一樣在觀察他,阮總管一副愛莫能為的模樣,剩餘的花間派弟子聽到他的種種惡行也極為厭惡,沒有好臉色給他看。

  他像是忽然被抽瞭脊梁骨似的,攤在椅子裡道:「小的,留小的一條命罷……小的做什麼都行……」

  阮總管站起身來,柔聲說道:「嚴戶曹,你若是有什麼最後想要交代的,可以說給我聽聽。後天,何將軍便會派人來將你押入牢中。我會提醒你的傢人,開始為你準備後事的。」

  這句話像是打開瞭某個開關,令嚴林山歇斯底裡地尖叫瞭起來:「不要!不要!!!我,我,我能幫你們聯絡上堂兄,我大兄一定會幫我贖身的!」

  我從一開始便為你鋪墊好瞭,還是拖到現在才想到這層關系麼?真是浪費我們的時間啊。

  我對梁清漓無聲地示意,她立刻領會,嗤笑道:「嚴戶曹,嚴通判雖然位高權重,但他可管不到濮陽來。你不會以為,你在官場上的關系還管用吧?在這裡,聖軍說瞭算。」

  嚴林山「撲通」一聲地撲倒在阮總管身前,唾沫橫飛地說道:「兄長是青州通判,軍部錢糧官,小的可以說通兄長,配合聖軍行動,讓聖軍輕易拿下汴梁。」

  「哦?」阮總管與我們交換瞭個眼神,咯咯笑道,「嚴戶曹真是異想天開呢,亦或者,被逼急瞭什麼都敢說呢?還好今天是咱們花間派的姐妹跟你嘮叨,若是何將軍的人聽到這胡言亂語,怕不是會直接拉出去打二十記板子。」

  梁清漓道:「總管別聽這人垂死掙紮,他為瞭活命什麼話都敢講。嚴覓是什麼人物,什麼地位?為何會聽從這個隻會魚肉百姓的敗類?尤其是在濮陽被聖軍攻陷之後。簡直是笑話。」

  嚴林山急匆匆地辯解道:「阮總管!小的絕不是在亂說,堂兄他這些年來在官場上打點四方,很多見不得光的活兒,都是交給小的去做的,小的才是他最信任的心腹。」

  阮總管不置可否地說道:「那又如何?巴結上司,行賄受賄,沒有做過這種事的官吏才少見呢,何況你和你堂兄一看便不是什麼清官。還是說,你以為你一個陷入敵軍的小吏能以此要挾嚴覓?他做到正四品的官位,還會為這種小污點被威脅?哪怕是我,也不會如此小看朝廷命官啊。」

  嚴林山臉色殷紅,汗出如漿,看得出他極是掙紮。看這反應,應該差不多將他最後的壓箱底貨也給抖出來瞭,因此我們十分耐心地等待他的答案。

  「小的……小的知道一件他絕對無法泄漏的秘密,」嚴林山吐出這幾個字時,青筋暴起,肥胖的臉龐猙獰無比,「那是關系到整個嚴傢存亡的舊案,也是兄長得以在官場一路高走的關鍵。」

  梁清漓的嘴角抽搐瞭一下,表情變得十分晦暗,我也不由得微微倒抽冷氣,與她同時想到瞭同樣的東西。莫非他說的是……

  「八年前震撼瞭整個東南的賑災案,兄長有脫不瞭的幹系。小的願將此間秘聞奉上,以成聖教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