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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八章:天下第一人

  犯瞭大錯,卻依然能夠在十年,二十年後瀟灑自在地當那個令無數燕朝子民,無論貧富貴賤都向往的浪裡挑花……真的有這麼好的事麼?就算是以李天麟的戰績和武功,也有無法避免的,必須付出的代價吧?

  不過,考慮到秦宓也說過類似的話,也許還真的就讓他魚與熊掌兼得瞭。幾日後便能見到這個幾乎是武林神話的人物,讓我也不由得生出瞭幾分期待來。

  當我們這一行人終於來到目的地時,已是立冬時節,饒是眾人皆有內功在身,也都披上瞭厚厚的裘皮大衣來抵禦那寒冷的北境氣候。

  冀州作為大燕最北的一府,地域極為廣闊,地理也相當復雜,既有豐美富足的農田、草原,也有崎嶇難居的山地。六大派中涉世最少的長白山便是在大燕「三嶽」中的長白山脈裡建立瞭門派,過去千年裡未曾斷絕傳承。

  越過長白山的千裡山嶺,便能遙遙望見坐擁長生宮的卓那麗婭山谷。這個草原上最為強大的門派歷史悠久,是北境的武學聖地,而宮主便是鮮族武學巨匠『蒼天之牙』拓跋峰。傳說他修為已臻先天,在草原上擁有近乎神聖的地位。

  從長生宮學武有成的勇士一批又一批地投入到瞭與大燕的對抗中,從開國至今也是第四代瞭,但長生宮本身卻沒有什麼立場。凡是草原上有資質,有毅力的學徒,均可入宮經受考驗。歷史上便是燕人也有不少拜入長生宮學藝的例子。雖然作風與擇徒極嚴的長白山迥異,但這兩個同樣處於北境的大門派都是隱隱脫離於凡塵之外的組織,政治屬性並不明顯。

  不過我們的目的地卻不是蔓延千裡的長白山脈,而是接近冀州的東北面邊境,離標志著燕地與胡疆界線的狼首山大概有五百裡距離的雪鷹鎮。說是鎮其實並不適合,這是狼首山以南最接近胡疆又適合大規模人口居住的兩個聚集地之一,因此也有少說數萬的居民,與近十萬大燕精兵在此。

  雪鷹鎮以東的百裡外,便是由青蓮教神將左無忌統帥,虎視眈眈的二萬寧王軍。而雪鷹鎮西北方向的鐵山望,則是開國時便設立,特意針對胡族侵略的軍鎮。燕朝傲視位面的三十萬雄兵,當下有三分之二牽扯在這方圓五百裡內,東邊是高手如雲的寧王軍,北面是來去如風的胡族兵馬,也難怪這是比青州還要讓朝廷緊張的戰線,將李天麟為首的眾多大高手召來坐鎮。

  當雪鷹鎮終於映入視野時,所有人都松瞭口氣。我們為瞭趕時間輕裝上陣,大部的行李都丟下給隨從與馬車慢慢跟來,有武功在身的眾人則一口氣橫跨大半個冀州,才走瞭一周路便完成瞭這足有千裡之遙的旅程。雪鷹鎮的城墻並不高,才一丈多一點,而且看起來遠遠沒有南方的大城池那麼雄渾美觀,反而是完全的軍事化風格,土色的墻上整齊地設立著哨站,給人以夯實堅固的感覺。

  城外的營房占據瞭郊野兩側的大多數空地,入眼之處皆能見到來來去去的軍卒。卓文雁望著城鎮外那整齊而密集的營房,抱著手臂道:「我們不會連侍從護衛還未趕上來,便已與師叔交接完任務,又需要啟程瞭吧?」

  「嗯……很有可能。」薛槿喬揉瞭揉她被寒風吹得發紅的臉頰,「順安雖然直接連著冀州,但從此地要到建寧,也有千裡之距。我們在這兒歇息兩天後怕是又要辛苦一陣瞭。」

  卓文雁明亮的大眼睛瞇瞭起來,不滿地嘟囔道:「堂堂的赤霞劍與碧華手兩個昆侖高手,還加上玄蛟衛『灰蛇』,時間卻都花在趕路上瞭,當真是可惡。」

  我沒理會這個在路途上適應得十分辛苦的大小姐,牽著梁清漓的手問道:「清漓,你可對雪鷹鎮有所瞭解?」

  「奴傢在煙客居士的遊記裡曾讀過些許關於這兩個軍鎮的事,但不知如今是否依舊如此。」梁清漓好奇地四處打量著,答道,「據說雪鷹鎮雖是與胡疆相鄰的城鎮,常年生活在被胡馬侵擾的提防中,但因為靠近長白山脈,又直通胡疆的大草原,有許多中原難以獲得的豐富資源,因此一直有源源不斷商賈的與朝廷人馬前來貿易。如今常駐在這兒的上萬居民,許多都是當年在此紮根的商隊後裔。」

  薛傢的客卿,二流高手「蟒蛇棍」樊勝,一個五十來歲,一路上話並不多的灰發男子,此時也開口道:「老夫的遠方親戚曾在雪鷹鎮做過十幾年的生意。這兒魚龍混雜,哪怕有邊軍鎮著,也非是良善之地。不過哪怕在饑歲災年,邊境也是一夜暴富的好地方。」

  卓文雁眺望著不遠處的人煙評論道:「聽說這裡民風粗獷,彪悍好鬥,卻又十分逐利。不愧是商人立足的軍鎮,除瞭軍兵外,便是販子。」

  唐禹仁倒是有不同的看法:「在此苦寒之地,若非是豐厚的軍晌和利益,又豈能長久地留下人來?無論原因多麼庸俗粗鄙,有這麼一個鞏固朝廷邊境的緣由,終究是好事。」

  卓文雁嗤笑道:「若他們做的都是正經生意,倒也罷瞭。可是這裡的商人,怕是經手瞭不少骯臟的生意啊。不過自從師叔作為柱國鎮守此地之後,黑的白的都被浪裡挑花的威名所攝,規矩瞭不少。」

  我問道:「說起來,一會兒見到李前輩,該如何表現?」

  薛槿喬回首對我笑道:「師叔不是那種拘泥於禮法規矩的人,你面對師父時如何應對,如何對待他就是瞭。」

  我們邊聊邊來到軍營的入口。這行人中的三個美麗女子自然而然地吸引瞭許多目光,但在軍營外站崗的幾個官兵倒是十分稱職地與我們校對瞭文書和身份之後才放行。穿過連綿不斷的營房後,我們來到一座門外豎著一面題著「李」字大旗的營房。

  「諸位是昆侖派門人,前來見李大人的吧?請進。」門外的護衛見到我們,核對瞭身份之後態度和善地讓我們入內。

  營房內十分空曠,隻有中央一臺辦公的書桌與椅子,和左邊角落一個標記瞭穴位和經脈的精致木人。

  書桌後的那個男子似乎早便預料到我們會在此時抵達,已站在一旁,見到我們時便走上前來微笑道:「文雁,你們來瞭。槿喬,你怎麼也來瞭?這段時日你可是辦瞭幾件驚天動地的大事啊,不愧是咱們昆侖的得意弟子。」

  我仔細地觀察眼前的這個男子。他給我的第一印象是……帥,很帥。李天麟與宗勤大師是同一輩人,今年得有四十多歲瞭,面相卻跟不到三十歲的青年似的,皮膚細膩,紅潤健康。他身材高大,身著玄色的勁裝,簡易利落,站立在我身前時,明明神色和煦,嘴角含笑,淵渟嶽立的氣質卻讓我脖子後的汗毛不知不覺中豎瞭起來,仿佛觸碰到瞭冥冥之中某種難以明言的龐大存在。

  李天麟的五官十分俊朗,但輪廓不是那種棱角分明的深邃,而是大氣周正,有如瑩瑩美玉,宜人春風。然而他的雙眉又長又濃,猶如兩柄利劍,徑直入鬢,勾勒出瞭這張甚至有些過於柔和的臉龐中無法忽視的三分凌厲,為他豐神俊逸的氣質添瞭必不可缺的英武。盡管在他嘴角微微翹起的微笑下,那份剛強的英氣也被軟化瞭,化作瞭細潤的溫和。

  但是當我的視線終於碰上他幽黑的雙眸時,來自他相貌那溫潤而澤,君子謙謙的印象瞬間消散瞭。

  很難形容那是一對什麼樣的眼睛,比刀鋒還要利,比北境的寒風還要冷,比湖水還要清。若硬要說的話,在湖心孤舟上垂釣的老翁,望向水中之魚時,也許便與李天麟此時的眼神有幾分相似。

  見到之前難以想象,容貌如此溫潤俊朗,笑容如沐春風的一個人,竟然能有如此脫俗出塵的眼神。我算是明白為什麼戰績那麼霸道,在唐禹仁與薛槿喬的描述中行事風格堪稱跋扈飛揚的李天麟綽號卻是那麼漂亮文雅瞭。然而比起浪裡挑花,謫仙人似乎是個更貼切此人氣質的稱呼。

  薛槿喬與卓文雁齊齊地施瞭一禮:「見過師叔。槿喬這次前來是因為從師父那裡聽聞瞭師叔需要信得過的人手幫忙,又不願在京城閑著,便與師姐一起來求見瞭。」

  李天麟微笑道:「原來如此,師妹還特意將她的愛徒送來瞭,真是體貼。文雁,怎麼會想著來我這苦寒之地,而不是去順安與你師父行事?」

  卓文雁微微垂首,恭謹地說道:「如今已要入冬瞭,順安的戰線更多的會是對峙而不是交戰。本門能夠行走江湖的弟子本就稀少,因此文雁尋思來找師叔,比起去與師父會合更能發揮出作用。」

  「好鋼用到刀刃上麼?倒也是。剩餘的這幾位呢,我卻是不認識。」

  樊勝抱拳行禮道:「老夫樊勝,薛府客卿,見過李柱國。」

  「哦,樊客卿是吧?早便聽槿喬提過你瞭,幸會。」 李天麟隨意地點瞭點頭後,視線向我們掃來。

  我們四人自我介紹完後,薛槿喬解釋道:「這幾位是在青州助朝廷設下陷阱生擒右護法的大功臣。實際上,若是沒有韓良與梁清漓,也許就沒有我們現在前來冀州的份兒瞭,還會在青州熬著呢。師父特意要求他們也一起北上拜見師叔。」

  李天麟饒有興趣地對我說道:「原來如此,你便是傳聞中的那個韓良麼,你與唐禹仁兩個可是左統領都盛贊過的青蓮教克星啊。而梁清漓……你的師父是林夏妍麼?來得早不如來得巧啊,師妹果然深得我心。不過,在那之前,雖然情報司的報告已經讀過瞭,但我還是想從親歷者口中聽聽那場戰役的事。」

  盡管已經講瞭很多遍瞭,但是我還是稱職地復述瞭一遍從前往濮陽潛伏開始,最終在黃土林內擊敗瞭右護法的故事。跌宕起伏的情節,便是連李天麟也聽得不住點頭。

  講完之後,他閉目沉思瞭片刻,仿佛在消化其中的餘韻,然後睜眼贊嘆道:「聽起來右護法確實武功又有長進,不知他那蓮華大手印與大梵雷霆拳又有什麼樣的威力……很好,你們都很好。有些東西是以高強的武功都無法做到的。智慧與細心,不比最鋒利的劍遜色。你們正是我所尋求的人才。師妹倒是給我準備瞭一份大禮。」

  他對樊勝揮瞭揮手道:「樊客卿,請退避一番,接下來要商量的,都是軍中機密。」

  樊勝識相地行瞭一禮然後退瞭出去。李天麟對我們笑道:「好瞭,接下來我要講的,是我自個兒琢磨的一些謀劃。若是辦成瞭,也許能扭轉整個大燕的戰局。槿喬,文雁,你們兩個是我看著長大的,但是剩餘的這幾位,哪怕是擊敗瞭叛軍,生擒瞭右護法的功臣,也難以在一時半會內讓我信得過。」

  薛槿喬上前一步道:「師叔,這我也明白,但是……」

  李天麟在身前豎起一掌,和煦地笑道:「沒有什麼但是的,想要贏得我李天麟的信任,很簡單,接下這一掌就行瞭。」

  在他說出這句話時,我們都反應瞭過來,下意識地擺出防禦的架勢。然而下一剎那他的攻擊卻超乎瞭想象。

  李天麟將豎在身前的右掌稍稍轉瞭轉,掌心朝向我們,身形都沒有移動,就這麼平平地將手掌推來。然而那隻骨肉均勻,有如美玉塑成的手掌在他推動的同一剎那,整個人的氣勢在我的感知中突然一飛沖天地百倍放大瞭,而那平平無奇的肉掌也仿佛隨之擴大瞭一樣,成瞭一堵高得驚人的墻,不,不止!化作瞭一道直入雲霄的巨大海浪,洶湧地奔來。

  與此同時,我驚覺自己的身形卻像是縮小瞭,像是被壓成一隻災厄降臨時無處可逃的小老鼠。我竭力地試圖凝神截擊這摧枯拉朽的一掌,卻隻來得及將雙臂立在身前招架,而我的精神與意念凝成一團,直直地沖撞進瞭這泱泱巨浪,被鋪天蓋地的掌勢所裹挾,瞬間感受到瞭沉重得幾乎要令我窒息的壓迫感。

  而當我的小臂真正碰到李天麟排山倒海的一掌時,卻沒有感覺到理應與之伴隨的強橫力道,反而是被他蜻蜓點水般一觸即分。然而身體上的力道沒有落下,李天麟那浩大得不可思議的拳意卻已如潮水般將我淹沒,饒是我全神貫註地防禦這以雄渾磅礴到極致的氣勢與拳意造就的攻擊,也隻能穩住心神不被沖垮而已。

  為瞭抵禦這一掌,我全身的真氣都調動瞭起來,卻沒有實在的目標,隻是徒勞地在體內高速運轉。這份往空處揮舞的落差之強,令我的氣血都有所浮動,一時間頭炫目暈。好在勤於修行的底子終究足夠牢固,我吐納瞭幾秒後,便將躁動的真氣控制住,歸還中丹田。

  當天地復原後,我猛地睜開眼睛,發現營房靜悄悄的,沒有巨浪也沒有水聲,李天麟站在三步之外,雙手負在背後無聲地在觀察我們。

  我平息瞭湧動的真氣和發昏的心神後,立刻往右邊的梁清漓看去,發現她雖然臉色有些蒼白,卻並沒有受傷,對我點瞭點頭示意自己沒事。我又緊接著連忙看向譚箐,發現她雖然吐瞭吐舌頭,娥眉緊蹙,卻也對我擺瞭擺手表示沒有受傷。

  薛槿喬與卓文雁兩人均是二流高手,也是我們這群人中修為與內功最深厚的兩人,因此也最快反應瞭過來。薛槿喬苦笑道:「師叔的排浪掌越發出神入化瞭,相較之下,哪怕是右護法以拳意浩瀚著稱的蓮華大手印在師叔這蓋世無雙的拳意之下也黯淡無光。大傢沒事吧?」

  李天麟淡淡笑道:「放心吧,這一招沒有發力,純粹是意志與心神上的演繹。你的這幾個同僚都是意志堅定的人,對上我的掌勢,應會有所得。」

  「這麼多年瞭,師叔還是這麼喜歡考較人。文雁與師妹,這次可讓師叔滿意瞭?」卓文雁撩瞭撩鬢角垂下的烏黑發絲,漫不經心地說道。但我分明見到她皓白的左手在梳理耳邊秀發時,仍帶有一絲微弱的顫抖。

  李天麟逐一點評道:「槿喬鋒芒不露,但其神銳而不晦,破玉掌應是練到瞭和璧生靄的境界瞭吧?不愧是我昆侖的這代大師姐,妙哉妙哉。文雁的劍指銳意進取,劍勢雄渾莫測,已得《天河劍法》的七分真意,也相當不錯。不過……」

  他頓瞭頓,吊著兩個突然有些緊張的小輩轉而對我們道:「這且按下不提,一會兒再與你們分說。你們四個雖然武學造詣,內功修為不如我那兩個師侄深厚,但神清氣暢,心意堅定,均是難得的人才。可有興趣與我對照一番這招『蒼瀾無邊』的體會?」

  我們面面相覷地對視瞭一眼。

  你這功夫都高到沒邊瞭,還需要跟我們對照個啥啊?我忍不住暗自腹誹。右護法那狂暴磅礴的拳法是我平生僅見的強橫戰力,但李天麟的這一掌已經是完全不同層次的東西瞭。一流與一流之間的差距,真的有那麼大麼?

  哪怕是有瞭超越空間穿梭時空的閱歷,我也從未體驗過像剛才那樣,從精神上被純粹的拳意氣勢徹徹底底碾壓的感受。關明月做為跨越位面的超越空間強者,或許境界和實力比李天麟高,但與我的交際中將自己的表現力壓制在一個我能夠理解的高度。相對之下,李天麟方才那一掌已經有些超乎瞭武俠的界限,進入玄幻的區域瞭。

  唐禹仁沉聲說道:「能有被李前輩教導的機會,是我等的榮幸。」

  李天麟微笑道:「唐禹仁,你的拳法以翻雲手為根基,雖然功底不過數年而已,但已得其變幻萬千的真意,也有深藏於胸中溝壑之下,沖破雲霄的豪情,卻還是太拘泥於招式形法瞭。不過,這或許也與你的心性有關,畢竟『灰蛇』本就是心思細膩,事無巨細的人。若你能取意去形,體會到聚散無常的真諦,那武功必能更上一層樓。」

  唐禹仁若有所思地行禮道:「多謝前輩指教。」

  他旋即對我說道:「韓良是吧?拳法輕重緩急,剛柔陰陽都已登堂入室。更為難得的是你的心神雖然被我的拳意裹挾,但是精氣神凝聚成圓,始終沒有被擊垮,著實難得。你似乎有不輕的舊傷在身,若能痊愈,當會脫胎換骨。」

  「還有一點,不知該不該提。你的心上有極重的負擔,也有深刻的不決,以至於在你的拳掌中,我都感受得到那份深陷泥潭般的猶豫。」李天麟舉起手五指收攏成拳道,「肩上背負的過往與職責,可以成為拳意的分量,如嶽如淵,勢莫能當,但是你必須坦然接受它,容納它,才能將心中之重,化作拳頭之重。」

  僅從一招掌法的對決便洞察到這麼深刻的見地,讓我徹底地服瞭。我由衷地感謝道:「多謝前輩,在下明白瞭。」

  「好,接下來是梁姑娘。」李天麟打量瞭她幾眼後,評價道,「你與你的意中人一樣,心中充滿瞭令人疲憊的思慮,但是你比他更強,哪怕蘊藏著這麼多牽累人的思慮與擔憂,你的拈花指也未失輕靈自在之意。拈花指的真意源自某位花間派祖師在命若懸絲的危局中,仍有閑情去拈花輕嗅的心境。這等拿得起放得下,視生死險境如平地的從容,在細微之處尋找美的自在,是拈花指的真諦。」

  「世俗的牽扯是無形的絲,在意識過來時,便已身陷蛛網中難以掙脫。佛門有慧劍斬情絲,道門亦有太上忘情的超然,而花間派卻認為,沒有紅塵洗練,沒有欲望與愛恨的心,是不圓滿的。有一個花間派的故人曾對我說,這情絲可以是桎梏與痛苦,卻也可以是源自心靈深處最純粹的力量。你的拳意尚且稚嫩,但已有瞭幾分這種出淤泥而不染的澄凈,應是最近才想通瞭某個讓自己苦惱之極的難題吧……林夏妍收瞭個好徒兒啊,她若能體會這一指,定會十分欣慰。你已經明白自己的道路瞭,繼續大步前行便是瞭」

  梁清漓半是驚訝,半是靦腆地鞠躬道:「李前輩修為通天,竟能如此透徹地讀懂奴傢的心意,多謝指教。」

  「最後則是喬三妹瞭。」李天麟看向譚箐時,難得地多瞭幾分驚訝與贊賞之意,「好一塊潛力驚人的璞玉。你的外功十分粗淺,內功更未入門,但意念之精純,精神之蓬勃,哪怕是修持多年的武學大師都望塵莫及,說一句天縱奇才亦不為過。但在我看來,最為難得的是,你是這四人中最義無反顧,勇往直前的一個。你的心中也有猶豫不決,懵懂迷惘,但所有的迷茫,所有的遲疑,都沒法阻止你的心意半分……小姑娘,想不想與我學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