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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

  寧蓉兒看瞭一眼哈措那的握刀姿勢,但見哈措那八字步,兩腿前後錯開站立,前膝微彎,後腿蹬地。對宋清然說:“這人並不像胡人常見的以力取勝那種,看他步伐與用刀姿勢應是練過武藝之人。”

  宋清然雖也跟著軍伍練瞭些時日,像武藝這種,隻能算個門外漢,聽寧蓉兒一說,也不由的細心觀察。

  劉守全則是標準軍武架勢,手持也是普通秀春刀,隻是刀為特制,刀身加厚,刀脊偏直,更符合宋清然心目中的武林高手風范,直著身子,刀尖對地,陣陣春風吹拂著衣襟。

  二人對視一眼,同為雙手握刀,便同時發力,錯步向上,揮刀劈殺,“鐺鐺”數聲金鐵交鳴。二人連劈數刀又都錯開身子轉身相向。

  不論是胡人還是漢人,皆都崇拜個人武力,見二人拼殺兇猛,都舉刀叫好,察哈爾機看向劉守全也目有異色。

  哈措那並非純正胡人,三十年前,胡人突襲大寧都司鎮,與守城三千邊軍激戰數日,第四日大寧都司鎮城破,三千邊軍血戰皆亡,城中百姓或被殘殺,或被劫掠,哈措那父親為當時胡人軍中一百夫長,在闖入一戶富人傢時,看到當時名叫程無雙的富人傢的女兒,見其姿色過人,便起瞭心思。

  至於如何威逼利誘惑則不為人知瞭,隻知胡人退走時,放過瞭這富人全傢,隻帶走年僅十七歲的程無雙。一年後,哈措那在胡人搟面所用的木棍下出生。

  而哈措那的父親在後來一次胡周交戰中死在亂軍之下,隻留下程無雙和哈措那這一對孤兒寡母。

  因其母族血統,自小就被胡人欺負,哈措那五歲那年,便離傢拜師學藝,據傳在魯北師從武術名傢,師成回草原後,打敗周邊大小數十部落勇士,殺瞭幾名當年欺負自己及母親的胡人,被所在部族長領人抓獲,準備處死之時,為察哈爾機看中,收在身邊做護衛。察哈爾機為籠絡於他,送他母親封地牧場,又配給奴隸數十名,在胡人部落也算小貴族。

  所以哈措那隻忠於察哈爾機,為察哈爾機身邊第一勇士。此時哈措那和劉守全又拼殺數回,仍不分勝負。

  劉守全傢傳的武藝,在軍中拼殺多年,單打獨鬥從未像今天這樣吃力,隻感覺這哈措那不僅力大無窮,步伐刀法都有套路,想來是個練傢子出身。此時的劉守全秀春刀已崩出數個豁口,自己虎口也隱隱裂開,右臂微微顫抖,他心知應是用力過度所至。

  調息瞭下呼吸,又是快步向前拼殺而去。哈措那大叫一聲,也持刀迎上。

  宋清然對身邊的寧蓉兒道:“一會劉守全如有危險,你隻管放箭,我就這一個好用的護衛,可別栽在這裡,有事算我的。”

  見寧蓉兒點瞭點頭,才放下心來,仍津津有味的看著二人拼殺。

  哈措那此時也是氣喘,他的功夫是當年學藝時他師傅根據他力大為他設計的一套拼殺功夫,講究的就是初期的爆發力,如今打成這樣,也是強弩之末。

  待二人在胡漢雙方軍卒的叫好聲中又拼殺數個回合時,京中趕來一騎快馬,直接行至宋清然身前,翻身下馬道:“皇上口諭,察哈爾機為友邦,切不可傷瞭對方,速按禮節迎胡人進駐鴻臚寺。”

  察哈爾機所站位置並不算遠,聽後哈哈大笑,對著身邊人道:“走,先住下再說。又對禮部官員嚷道,一會好酒好菜隻管送來,多送些烈酒,我們草原男兒不慣娘們那種無味米汁果酒。”說罷便面帶譏笑著由禮部官員陪同進瞭京城。

  宋清然也是心中鬱悶,又不好違瞭聖意,隻得對王連順道:“你們的人安排接待吧,本王乏瞭,回府休息去。”

  王連順也是有苦難開口,宋清然身為王爺自可隨心所欲一些,作為禮部官員,接待番邦屬國使節本就是禮部權責之內,隻得陪著笑臉恭送宋清然騎上馬帶著屬下浩浩蕩蕩回瞭燕王府,自己再笑臉領著胡人去鴻臚寺。

  宋清然回到燕王府,枯坐一會,總覺氣悶心煩,今日之事雖未吃虧,卻也未占什麼便宜,口舌之爭聊勝於無,便換瞭身常服,讓劉守全不必跟著,在府上休息,隻安排幾名暗衛遠遠的吊著便成。

  獨自在東市閑逛,正當走過一屋簷下時,被一根窗戶擋叉桿砸在頭上,宋清然抬對一望,即見二樓一嬌俏婦人,伸頭出於窗外,匆匆一望,面容俊美異常,頭挽婦人發髻,桃花之目,妖嬈閃爍,胸前隻露一段鎖骨,不知內裡是何風景。

  但見那婦人歉意一笑,便把頭縮瞭回去,不再露面,整個過程隻有數息之間。

  宋清然心中卻是暗笑:“這個橋段怎地這麼眼熟,這是把我當西門慶瞭。有意思,就不知是誰的手下,用這等手段來引自己,如自己前世不是老司機還真不覺意外。”等瞭片刻也未見那婦人下樓拿回叉桿,便搖瞭搖頭,笑著走向遠處。

  片刻後,一身穿士子服飾的暗衛近到身前聽命。

  “去著人查查,剛才那二樓婦人有何不妥之處。”

  暗衛點頭領命,便又消失在人群中。

  宋清然自認不會是如此巧合,可自己行走線路連自己都不曾規劃,自是不會有人事先準備,想對付自己的不外乎太子、察哈爾機,或許還有可能是這些招標的商戶,想借機接近自己。

  又逛瞭一會,宋清然便沒將此事放在心上。想著那婦人模樣有些心癢,不知怎地想起瞭尤氏,同樣是個惹人心火的小婦人,自那一夜春風,雖在賈府眾人場合見過幾面,而每次見面都是一副端莊大氣的姿態,如不是自己真的見過她床榻上的妖嬈表情,還真信瞭。

  越想越覺心動,想著寧府當傢男人隻有賈蓉一人,正好此次招標是賈蓉主辦,便有瞭借口,悠悠然的向寧國府行去。

  下人通報燕王殿下來訪時,賈蓉邊在廂房內喝著酒,邊摟著名十五六歲的小妾玩耍,此時那名小妾衣衫半解,坐於腿上,左半胸乳外露,一抹嫣紅出於粉色鴛鴦戲水肚兜之外,賈蓉用筷子點上酒水,蘸上那抹嫣紅,又用嘴吸幹酒水,玩的不亦樂乎。

  聽到管事匯報,急忙起身,讓小妾自行回房,整瞭整衣角和頭巾,收起方才淫蕩笑容,又查瞭遍周身,感覺無錯漏之處,方起身隨管事出門迎接。

  賈蓉自認和榮國府又遠瞭一層,和宋清然交集機會不多,此次借著賈、史、王、薛四大傢的招標能和宋清然拉近關系,自是不願舍棄這等機會,今見宋清然親自上門,更是喜出望外。

  出門迎接宋清然,見宋清然一身便服,急忙用傢禮躬身一禮道:“侄兒賈蓉,見過王爺,王爺大駕光臨,有失遠迎,還請恕罪。”

  賈蓉雖也二十出頭,可比著賈府卻是低宋清然一輩,即便不攀親戚,賈蓉在宋清然面前也是低首做小的份,近日又聽風聲,元春不日將冊封為燕王妃,更是要抱緊這顆大樹。

  榮、寧兩府如今外面光鮮亮麗,內裡情況,賈蓉最是清楚,早已是坐吃山空,每年進項就那些,大頭隻有農莊及京城幾間店鋪的收益,自己那位祖父雖是是丙辰科進士,卻一味好道。

  賈敬在京都玄真觀修煉仙道,燒丹煉汞,除瞭每月要銀子,別的事一概不管;自己父親更是隻知道花天酒地,不停的往房裡抬女人,用著不爽又隨意打發出去,傢中之事一手遮天,卻又不能給府上帶來收益。

  此次賈、史、王、薛四傢聯合出資,拿下這鑄幣錢莊的生意,隻這二十五萬兩銀子卻讓寧府捉襟見肘,賣瞭間店鋪方能湊齊。

  聽說薛傢上次跟瞭王爺走瞭次廣寧,就獲利頗豐,現如今王熙鳳也得瞭門生意,聽說也是火爆京城,連江南都有商傢前來訂貨。

  賈蓉邊胡亂思索著,邊引宋清然進府,走過廊下時還不忘道:“王爺當心,這段路滑。”

  宋清然笑著應下,由著賈蓉引自己入寧府客廳,進瞭客廳,雖是賈蓉百般客氣,宋清然仍沒坐於主位,不論身份與輩分如何,在別人府中坐客,該給主人體面還是要給。

  宋清然喝著丫鬟端上的香茶,看著這裝飾精美,鋪陳華麗的廳室,廳墻正中掛著一幅《燃藜圖》兩側有一幅對聯,寫的是:世事洞明皆學問,人情練達即文章。墻下條桌當中擺著一巨大壽山石雕的八仙過海,人物栩栩如生。

  賈蓉見宋清然也不提所來何事,便陪著小心說著閑話,宋清然看清賈蓉表情,知他也是拘謹難受,便笑瞭笑說道:“本王來也無它事,隻是辦完差路過,順道來府上看看。”

  見賈蓉仍陪著笑,便接著說道:“此次鑄銀招標,你應對的很是出色,首輪價碼就抬的很高,讓其他應標商心裡有很大壓力。你也知道,此擔生意首要是為朝廷儲銀,為朝廷效力的同時,又能賺些銀子,自是兩全其美之事。”

  賈蓉聽到誇獎,急忙道:“王爺謬贊瞭,此乃蓉分內之事。”

  宋清然笑笑道:“你此次代表賈、史、王、薛四傢,雖也出些銀子,再和東府分潤,寧府也分攤不瞭多少,不過想來應是夠傢中娘子的胭脂水粉錢。”

  其實賈蓉也想再報高點價格,隻是整個寧府實在是拿不出更多的銀子,隻得按當初最低限額報出標價,否則需交銀兩時就要難堪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