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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九章

  眾人驚嘆克萊爾命運同時,亦驚嘆她的漢語之好,一口京城方言,幾無能聽出有異地口音,不像那些來周貿易的蠻夷,舌頭就像捋不直一般。

  和順公主笑著道:“我想起來瞭,胡人親王察哈爾機,當日還在殿中討要過你,說是他的戰俘奴隸,本準備進獻給偽皇察羅達隆,被趙王半路截瞭過來,送給清然的。隻是克萊皇後,你如此美麗,又有異國風韻,趙王宋清仁怎麼舍得把你送出去的。”

  雖不知是故意為之還是隨口一說,這話卻不好回答,有帶點暗中挑撥之味。還好此時又有客至,和順公主請元春自便,又起身迎客去瞭。

  元春接過有些鬧餓的寶兒,帶著晴雯、抱琴、克萊爾走到廳內一無人處,奶瞭會寶兒,哄睡後,交給抱琴,才重新走出廳,在院中一處亭閣處坐下,隨意同身邊的熟人寒喧著。

  晴雯首次參加這種聚會場合,有些緊張,元春讓她隨意點坐著,她也不坐,隻願隨抱琴一道,站在元春身後。

  克萊爾因曾是皇後身份,又是異國之人,眾女眷賓客感覺新鮮,很多圍在她身邊問些西方風俗趣事。

  “元春姐姐?”不遠處走近一素裝俏麗女子,帶些疑竇,怯生生的問道。

  此女子雙十年華,膚白貌美,蜂腰鳧臀,玉乳高聳,幹凈臉兒中,一雙清純美眸將她映襯的楚楚動人,如不是頭梳婦人發髻,定以為她還是哪個府上未出閨的少女。

  女子身後跟著一個十五六歲丫鬟妝扮的小丫頭,懷中亦抱一嬰兒。

  “瓔珞!”元春一眼便認出此女是當年自己閨閣蜜友,與自己並稱四大才女之一的梁瓔珞。

  元春急忙起身,雙手把著梁瓔珞的一雙臂膀,開心的笑鬧著,這一刻二人又仿佛回到少女時代,談詩,論琴,鬥比才藝。

  笑鬧玩笑過罷,元春才看到梁瓔珞身後的丫鬟懷中抱著嬰兒,面帶微笑用眼神探詢梁瓔珞,見她點頭,才笑著從丫鬟玉兒手中接過同是襁褓中的嬰兒,從晴雯手中接過一顆走盤珠,放於襁褓夾層縫隙中,作為見面禮。低首細看。肥嘟嘟的小臉兒,皮膚光嫩細膩,或也是剛吃飽,閉著雙眼睡的正香,口中吮吸著自己的手指,嬌態可愛。

  “是少爺?”

  “是小王爺。”

  和順公主迎完新客,便又尋著元春去處而來,畢竟在當今大周,燕王妃到何處,都應算是主客。此時見二人在聊,便接過元春的詢問答道。

  元春也覺驚訝,正準備細問,和順公主就接著解釋道:“瓔珞妹妹是趙王側妃。你懷中抱著的可是趙王的長子呢!”

  梁瓔珞有些靦腆,隻是目光柔柔的看著元春懷中抱著自己的孩子,微笑點頭,算是承認和順公主的話。

  “有否起名?”元春向她昔日閨蜜問道。

  “我傢王爺給他取名為宋麒麟,說是盼他成為麒麟兒。”

  正說著麒麟,元春懷中的宋麒麟便醒瞭過來,睜著烏溜溜的黑眼珠看瞭元春一會,好似對這陌生的元春並不害怕,反而咯咯笑瞭兩聲,看得元春心都化瞭。

  梁瓔珞笑道:“難得麒麟不怕你,往日除瞭玉兒,他不讓任何生人來抱,隻要一抱,便哭鬧不停。”

  “哎呀,我差點忘瞭,麒麟和寶兒還算是正經的堂兄妹呢。”和順公主從抱琴懷中接過寶兒,與元春並排站在一起,捧起懷中的寶兒與元春懷中的麒麟貼在一起道。

  梁瓔珞有些疑惑,帶著疑問道:“元春姐姐夫傢是?”

  “你們當年交好的有如同胞姐妹,居然不知道?”

  梁瓔珞苦笑著道:“自從嫁入趙王府,瓔珞便與元春姐姐斷瞭聯系。”

  元春也笑道:“前幾年我傢爺性子飄忽不定,姐姐我也隻在府中呆著,未曾與外間交往過。”

  和順公主道:“元春如今是燕王妃,小寶兒是王府嫡長女。”

  此話一出,梁瓔珞臉兒刷的一下,一片緋紅。還好眾人隻在關註襁褓中的兄妹二人,都未曾留意。

  過瞭片刻之後,梁瓔珞從脖中取下一條紅繩系著的古玉掛墜,塞在和順公主懷中寶兒的襁褓中,微笑道:“瓔珞身無長物,便把這枚玉墜送於寶兒作見面禮吧。”

  元春想制止,言道:“瓔珞妹妹,這掛墜可是當年你最愛之物,我數次討要,你都不曾給我,今日怎會送的如此突然?”

  梁瓔珞小心的從和順公主手中接過寶兒,輕晃慢搖著說道:“我一見寶兒就心中喜歡,或是有緣,便送於她作見面禮吧。”

  三人正聊的熱鬧,公主府下人稟報:“公主殿下,晚宴準備好瞭,是否請客人移步?”

  宋清然隨賈政進瞭屋,廳內再無外人,桌上已擺好碗碟酒菜,宋清然與賈政推讓一番,賈政才客氣的坐上主位,宋清然坐於下首,趙姨娘未尾相陪,為二人倒酒、佈菜。

  五十餘歲的賈政容貌還是十分端正的,國字臉,白面長須,身子微微發福,更顯威儀富態。人逢喜事精神爽,近幾日的賈政更是滿面春光。至交好友、上官同僚、門客親朋接踵而來,紛紛為賈政慶賀長女晉位燕王妃。聽小道消息所言,順正對他這位,燕王的嶽父亦也算滿意,曾言道:“是個知恩守禮,敬事克己之人。”

  屋內並無外人,賈政與宋清然閑聊瞭幾句,便推杯換盞起來,趙姨娘雖未怎麼讀過書,識不得幾個字,可天生便會這奉承應酬一般,雖有時說些俚語笑話在讀書人聽來,並不太為恰當,可桌中本就隻有三人,翁婿二人相向對飲卻是無趣,有些插曲活躍氣氛卻為點睛之筆。

  酒過三巡之時,宋清然與賈政都有些醉意,宋清然才道:“嶽父大人現如今為從五品工部員外郎,小婿前幾日曾聽父皇言過,認為嶽父大人克敬職守,有提拔之意,過幾日小婿在各部再幫著走動走動,想必升為正五品郎中應是問題不大。”

  賈政算是文人,又是官場中人,聽瞭此言雖心中萬分歡喜,可表情隻裝作淡然,一副榮辱不驚之態,捋須笑道:“聖上抬愛,讓清然麻煩瞭。”

  身邊的趙姨娘本就沒見過什麼世面,也不知員外郎是什麼官,郎中又是什麼官,不過從五品變更為正五品,是升官還是懂的。此刻聽聞賈政要升官,更是跟著高興,不由開心笑道:“老爺,老爺,您要升官瞭?”

  賈政故作板臉道:“無知婦人,懂得什麼,隻是聖上抬愛,清然願助老爺一二,能成否還看聖上之意。”

  趙姨娘自小就被訓斥慣瞭,不論是小時候在賈政身邊當丫鬟之時,還是作瞭小妾,每日在王夫人處學規矩,時常被訓斥一番,要是哪日這些人對她笑臉相迎,反而會不習慣。所以賈政雖是板臉訓斥,隻要賈政不趕她出屋,她並不在意。此時不由得又殷勤三分,為二人添酒佈菜。

  賈政本就不善飲酒,此時隻他一人坐陪,不免會多吃幾杯,此刻又陪著宋清然飲瞭幾杯,已有八分酒醉,借著酒意才開口對宋清然道:“清然,老夫觀元春身邊一直隻有抱琴一人伺候,如今寶兒漸大,怕照料不及,所以老夫擬從探春、迎春二女中挑選一人,隨在元春身邊,你意下如何?”

  賈政說話卻有些水平,隻言隨在元春身邊,不提嫁娶之事,隻是此中含意自明,一黃花閨女,隨你入王府內宅,即便無任何親密之舉,在外人眼中亦不再清白。可此話好處在於,宋清然如果拒絕,也不傷二女的閨譽,可解釋為不放心長女及外孫女,讓小姨子代為照顧。

  宋清然心中自是早知有此一提,亦想好應答之語,不過仍作面有猶豫之色,斟酌一番才道:“迎春、探春姿容不遜其姐暫且不提,探春敏慧,迎春內斂,都是宜傢宜室之人,雖不知她兩人之意,讓小婿來選,卻是難以取舍。”

  宋清然說到這裡,舉杯又敬瞭賈政一杯道:“嶽父大人好生瞭得,整個賈府,妻賢子孝不說,養出的女兒個個花容月貌,賢惠淑德,小婿再敬嶽父一杯。”

  這馬屁拍得正中賈政下懷,舉杯飲盡後,慰懷一笑道:“清然謬贊瞭。”

  “按說長幼有序……”說到這又抬目掃瞭一眼趙姨娘,見她目中有些著急。

  正在斟酌用詞之時,趙姨娘怕他開口說完,便把事定下,便急忙接口道:“我們傢探春雖小瞭點,可懂事的很,一點不輸其姐的。”

  或是賈政已是醉酒,對趙姨娘不懂事的插話並未在意與惱怒,隻是示意宋清然接著說。

  宋清然接著道:“可如以長幼之序來選,卻又對探春不公,小婿深感頭痛,不如這樣,我先接觸下迎春與探春,探探她兩人之意後,再做定論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