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零六)

  “哼,我總算明白,”我冷冷地掃一眼妻子。“原來在你心裡,我們的愛情和婚姻,可以用來做交易。”

  妻子情知口誤,愣會兒神,隨即搖頭解釋道:“不是這個意思,我隻是希望你心裡好受些,得到你的諒解。如果你不喜歡,當我沒說,好不好?”

  我勃然大怒,起身斥道:“這他媽跟喜歡不喜歡有屁關系!忠貞於另一半,是婚姻最起碼道德,是愛情最基本底線。難不成隨自己喜歡,就可以背叛另一半,紅杏出墻?你到底還有沒有腦子?何時起,竟然連這點是非觀念都湮滅瞭?看來,那個糟老頭不僅玷污你肉體,甚至荼毒你思想,所以才會喪失是非觀念,說出這等乖張之話,真是豈有此理!”

  此一番正義凜然駁斥,讓妻子滿臉羞愧之色,身子微微顫抖。她鼻子一酸,兩行委屈的淚水滑落臉頰,不由掩面輕聲飲泣。

  自倆人相識以來,我從沒見妻子哭那麼傷心,那麼無助。如果說她還在為自己的行為辯解,可哭泣聲裡,卻沒有摻雜絲毫虛情假意。換作以往,我早已肝腸寸斷,心如絞痛。即使現在,依然於心不忍,隱隱作痛。可一想到她在郝江化胯下婉轉承歡之態,我情不自禁要去輕撫她秀發的手,便滯留在半空中,久久不肯離去。

  “唉,既知現在,何必當初,”我暗嘆一聲,唏噓不已。“穎穎,還記得你我大學裡戀愛的美好時光麼?我們說過,要一生一世守護對方,永不背叛,永不離棄。我那麼愛你,什麼事都寵你,把你當心肝一樣處處捧著。可結果,卻換來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欺騙。莫非在你心裡,我連一個年過花甲的老頭都比不上?還是說,跟我媽一樣,你也是那種表面端莊正經,骨子裡風騷浪蕩的女人?可是,即便如此,對象為何偏偏是郝江化?換作你的男同事、男同學,甚至任何一個比郝江化優秀的男子,都不會讓我如此傷心欲絕……別瞭,我的愛人。別瞭,我曾經的摯愛。”

  念頭及此,我雙眼裡也泛起淚花,傷感不已。趁妻子沒註意,趕緊擦幾把眼角,鎮靜自若站起身。

  “事已至此,反正分居在前,我們好聚好散,找個時間一起去趟民政局吧。”我口上輕描淡寫,內心卻宛似刀割。“有生之年,緣分許可,或還能做普通朋友…”

  “不要,我不要離婚,”妻子彈簧似的蹦起來,一把摟住我脖子。“老公,我愛你,一直都愛著你。你不愛我瞭嗎?你說過,要愛我一生一世,我不許你放手。”

  妻子滿臉淚水,像個迷失方向的小女孩,緊緊箍住我脖子。放佛隻要一松手,她就會永遠失去我,陷入無邊無盡的黑暗深淵。我好想緊緊抓住妻子,讓她不受任何傷害。可大腦尚存那絲理性告訴自己,不能對妻子一味嬌慣下去。眼前時刻,我必須揮劍斬情絲,方能拯救自己,最終拯救妻子。

  “思來想去,我們還是分手為好,”我擦把眼角淚水。“一來雙方可以更加冷靜客觀看待彼此問題所在,好好總結總結婚姻失敗的原因。二來,失去後,也許我們會更懂得珍惜對方。”

  “不要,不要…我不要分手,不要離婚…”妻子口中喃喃,連連搖頭。

  “行瞭,時候不早,回傢洗洗睡吧,”我輕輕拍打著妻子後背,柔聲安撫。“你在這裡等我,我上樓把孩子叫醒,我們一起回傢。”

  “嗯,老公,我們一起回傢,”妻子破涕一笑。“老公,我跟你一塊上去,好不好?我們一人抱一個寶貝,回自己的傢,好不好?”

  妻子的溫馨要求,我豈能拒絕?於是點點頭,跟她手牽手走上樓梯。接著,我們抱上孩子,離開燈壁輝煌的別墅,走進蒼茫夜色中。

  一路上,倆個小傢夥咿咿呀呀說個不停,憨態可掬模樣,不時逗妻子會心發笑。除簡短回答孩子們提問,我基本上沉默不語。當然,也沒刻意板著臉,一副心事重重樣子。自己的婚姻無論多麼不幸,我卻不希望孩子們受到丁點影響。即便演戲,在他們面前,我也會扮作一個合格的丈夫。可是,看著倆個孩兒跟妻子那麼親,我真不忍心分開他們母子。如果妻子這次下定決心回頭是岸,我是不是該放下成見,原諒她先前的不忠?捫心自問,盡管妻子已被郝江化玷污,其實我內心依然深愛著她。

  話說回來,妻子背叛瞭我,我又何嘗沒背叛過她?雖然妻子紅杏出墻在前,受她影響,我翻墻越軌在後。可出軌就是出軌,背叛就是背叛,沒有任何理由。那麼,是否意味著妻子請求我原諒同時,我也可以原諒自己?然後當什麼事都沒發生似的,雙方破鏡重圓?